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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坐車跟省上、北京的領導接上了軌,學會了坐在司機後面。過去市裡的領導坐車都願意坐在司機旁邊,認為那是最好的座位,後來才懂得那個位置是秘書、保鏢、導遊坐的,領導應該坐司機後面的位置,那個位置最安全,便紛紛改弦更張。蔣大媽卻仍然保留坐在司機旁邊的習慣,他說這個位置敞亮、方便、舒服。人家告訴他那個位置沒有後面安全,他說:“去球,車要翻到溝裡了,都得完蛋,只要不往溝裡翻,就都安全。”人家又告訴他說司機旁邊的位置是秘書、隨從們坐的,他說:“狗屁,我就不信我坐到司機旁邊就成了秘書,秘書坐到司機後面就成了副市長。”

錢亮亮坐到車後面的座上,想到蔣大媽乘車的妙論,忍不住笑了。蔣大媽問他:“笑啥?有啥好事說出來讓我也高興高興。”

錢亮亮長期跟領導打交道,對領導的敬畏感已經有些麻木,對蔣大媽這樣的領導就更沒有拘束,便說:“今天你是秘書我是領導。”

蔣大媽說:“有可能,不過不是今天,可能得若干年後了。”想了想又問他:“你一個小秘書,老大、老二同時找你幹嗎?”

這又是他的發明,他把市裡領導按照電視臺、報社報新聞時候的排列順序排成了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大自然是書記,老二就是市長,對人提起市裡領導,他一概這麼稱呼,如果別人問他是老幾,他就說:“我是老九,楊子榮。”其實,按照市委常委排,他能排到老三,如果按照政府序列排,他也排老三,如果把市委和市政府的領導攪和在一起排,他就得排老四。在金州市,“老二”是對男性生殖器官的俗稱,“老三”是三陪小姐的簡稱,“老四”是四種大傻子的統稱:倒房倒成房東了、炒股炒成股東了、泡妞泡成老公了、練氣練成法輪功了,凡是幹這四種買賣的,金州人統稱老四。蔣大媽就把老二、老三、老四的位置都讓給了別人,說自己排位老九,既避免別人叫他“老二”、“老三”、“老四”,也表示自己謙虛。

“我也不知道。”

“怪事,看不出來你還挺有道行,書記、市長親自召見,而且是同時召見,我估計是好事兒,現在快到吃飯時間了,會不會是請你吃飯?金龍賓館的金錢肉可別吃,那玩意兒髒得很,就是驢雞巴嘛,什麼補腎壯陽,都是騙人的。吃雞巴就補雞巴?純粹胡扯。我勸你別吃那玩意兒,你想想,那玩意兒是幹啥用的?多髒。”把叫驢的生殖器燉熟了切成片狀活像舊社會的銅錢,簡稱金錢肉。金錢肉是金州市的特產,如今驢不多了,只有百分之五十的驢有那玩意兒,渾身上下又只有一根,因此就挺珍貴。

錢亮亮暗想,一年到頭自己也撈不著在金龍賓館吃幾回,好容易碰上會議也只能吃工作餐,吃工作餐絕對享受不到金錢肉,就說:“蔣市長,那玩意兒都是給你們領導吃的,我想吃也輪不上,你沒聽老百姓說嗎,金錢肉像圈圈,領導吃了轉圈圈,上班時間畫圈圈,業餘時間鑽圈圈。”

“哈哈哈,現在的人真他媽能琢磨,瞎琢磨,胡琢磨。對了,說到吃,我今天還得給我家那個千金買個漢堡包回去加夜餐。唉,現在的孩子說有福也真是有福,想吃啥有啥,什麼漢堡包,就是麵包夾肉嘛,一個十塊錢,狗日的真敢宰人。我們這個年齡的時候,哪裡知道什麼漢堡包,吃一塊肉夾饃就過年了,現在的娃娃天天過年。不過,現如今的娃娃也真可憐,整天學習考試考試學習,就像屁股後面有鬼追著似的,哪裡能像我們小的時候那樣痛痛快快地玩耍……唉,現在的娃娃看著可憐啊……”

蔣大媽又開始婆婆媽媽地嘮叨,從他嘮叨的內容錢亮亮判斷他肯定心情挺愉快,就是不知道他這愉快從何而來,估計跟那筆貸款有關,就試探著問:“蔣市長,你今天說要給金龍賓館貸款是不是想透過金龍賓館把錢轉到紡織廠去?”

“對呀,這麼簡單的事那個廠長硬是不明白,他如果不是笨蛋金州市就再沒有笨蛋了,那樣的人在哪當廠長哪肯定倒黴。這一回貸款到了我一定得讓他靠邊站,一定要好好選一個廠長,起碼要有個明白人,那個人簡直就是個糊塗蛋,糊塗他一個誰管球他,可是他要把一個廠都帶成糊塗蛋那不就完了?幹活的時候糊塗,沒飯吃的時候就該清醒了,知道找市裡,弄不好還找省裡,到那個時候就晚了……”

錢亮亮漸漸讓蔣大媽的嘮叨催得發睏,腦子裡開始想自己的事兒,常書記和王市長找自己幹嗎呢?他猜測了各種可能性,又排除了各種可能性。即便是像蔣大媽說的有好事兒,比如說提拔,也用不著書記、市長親自談話,按照自己的級別,組織部哪個處長談談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