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02部分

滿腹憂慮,自然只能短命而死;這樣的人,或者鋌而走險,或者含垢忍辱,要他們崇尚道德,身體力行,是絕對辦不到的。而這一切,歸根結底,同樣是要治理人的君上負責的。要不是他們剝奪了老百姓的一切,老百姓又何至於落到這步田地!

瞭解了這個,就不難了解八件政事的次序,為什麼要食、貨為先,其他為後了。食、貨是養生的物質基礎。沒有它們,人就不能生存,更不要說其他東西了。只有老百姓安居樂業,有吃有穿,然後才能談得上祭祀鬼神,才能談得上內政外交、禮樂刑政等一切政治制度與教化、賞罰、邦交、戰爭等具體的政治行為。否則,一切都談不上。

這樣以老百姓的衣食住行與福祉,作為皇權政治的前提與基礎,哪兒還有比這更崇高、更張揚的民本思想呢?

《洪範》原是寫給皇帝看的,滿篇可以說都是對於皇帝的建議或要求。有了上面這樣堅實的天人與民本思想為基石,安石對於所有其他方面的闡釋,當然也同樣會高人一籌。

。 最好的txt下載網

大宋遺事 第五十七回(3)

他認為《洪範》所說的貌、言、視、聽、思五事,實際上是帝王的一種修身途徑,其次序也是刻意安排好的。外貌恭敬,語言溫順,才能耳目聰明,善視善聽,才能透過學習而具有智慧,廣置謀略,最後再經過思考而達到神明的境界。五件事中,思維是最重要的。要成功一件事情,無論開頭還是結尾,都離不開思維。一旦透過思維達到神明的境界,人就可以隨心所欲,無所不知了。就是不想不動,僅憑自己的直覺,也一樣可以通曉一切。

完成了這樣的修為,人君才能涵養正直、剛強、柔軟等三種品德,才能窮理盡性,既有原則,又通權達變。而有了這一切,人君才能真正一切都以義為旨歸,行動適當,合於中庸,不偏不倚。凌弱媚強,從而導致善不長、惡不消的可怕事情,就不會再出現;所有有才能的人,也會主動為我所用,積極發揮他們的聰明才智了。長此以往,自然就是天下大治。

有君道,即有臣道,兩者是相比較而存在的。《洪範》既談君道,當然不能不涉及臣道。安石強調,君臣應當各安其位。執常以事君,是臣之道;執權以御臣,是君之道。就是說,一個是被領導,一個是領導,兩者的關係決不允許顛倒。象徵君權的,有三樣東西:一是作福,二是作威,三是鐘鼎玉食。作福是給人恩惠,讓人享受福樂;作威是給人禍災,以示懲罰;鐘鼎玉食,是享受生活的一種規格。這三樣東西都是人君獨自享有的,決不允許任何人分享。身為人臣而想得到這三樣東西,就是僭越,就會導致天下大亂,應該受到嚴懲。

安石雖然嚴格君臣之分,卻也為人臣的才用施為,留下了廣闊的天地。人君應該充分相信臣下,讓他們放手而為。就像日月行天而有四季一樣,皇帝有了臣子的操勞,他就可以拱手而治,不必有任何辛苦了。雖然如此,臣子的所作所為卻必須符合一個標準:聽從老百姓的呼聲。《尚書》說:“天聽自我民聽,天視自我民視。”連天都不能違背老百姓,何況皇帝?而如果皇帝也不能不聽老百姓的,那麼,代他牧民的臣僚,怎麼敢不聽百姓的呢?

《洪範》談的是為君之道,只在有所牽連時才偶爾涉及別的。受它的這一限制,安石自然不能暢所欲言。只有性命之學,才真正是所謂人的哲學,涉及所有的人,無論君臣,大人小人。不探討這個問題,人的一切言行及由此而引發的種種活動,都不能得到合理的闡發,從而也就難以得到真正徹底的發揮了。任何一個關心人事的學派,從孔孟到荀子,到揚雄,到韓愈等等,沒有不關心性命之學的。安石對性命之學的關注,同樣由來已久。

還在他在舒州、常州、江東做地方官前後,安石就以通儒名揚全國了。歐陽修薦他,不也說他“學問文章,知名當世”嗎?這樣的名聲,哪裡會是浪得的呢!它主要得力於安石几部著作的流傳風行。一部是《易解》,專門闡釋《易》經。儘管時有真知灼見,也為海內專家所廣泛推崇,可他自己始終不滿意,總覺得是一個青年人極不成熟的率性之作,寧願當初沒有寫它才好。另一部,就是《淮南雜說》了。淮南是泛指淮河以南的廣大地區,舒州、常州,乃至江東,無不都可以稱作淮南;而雜說則既指文章所論不一,題材極為普遍寬泛,又指一事一議,點到為止,不作深論。這些文章,大抵都是在他當地方官時抽空寫好,為好事者拿去刻印流傳的。《淮南雜說》涉及的東西很多,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內容就是性命之說。但他對這些文章並不完全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