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屋簷上依稀能看出些許異動,身穿夜行衣的錦衣衛們貓在上面已久,得令後飛身而起,以簷頭為踏點,悄無聲息地直追那轎子而去。
目送探子們走遠後,君澄腳步輕健地閃入正堂,闔上門後劍眉一蹙,忿忿道:“嘁,張居淼那老賊還真是會裝腔作勢。就知道這些年他心裡不穩當,暗中走漏錦衣衛訊息不說,還在這裡充爛好人。”
說什麼切勿遷怒同僚,想想他都覺得噁心。
和他的義憤填膺相比,牧容淡然自若地站在梨木燈架前,面上愁態盡散,溫潤的眉眼輕彎而起,攜出一抹如雲似霧的笑意。
他抬起手拂過燈燭裡的火苗,登時掀起一陣影影綽綽,淡聲問道:“都安排妥當了?”
“大人放心,屬下都辦妥了。”君澄頓了頓,“探子們已經追那老賊去了,動向都掌握在咱們手裡,沒多久保準就能漏尾巴。”
牧容滿意的點點頭,這內部出了暗鬼,不難想到就是心術不正的張居淼所為。然而區區一個錦衣衛同知,還能在他手下翻了天不成?
自從三大密探遭到伏擊後,他一直派人跟著張居淼,前幾日終於發現了張居淼手下的校尉去了煙花巷,跟一些身份不明的人廝混在一起。
花天酒地一番後,那些人喬裝打扮,在京城裡兜兜轉,最後都進了章王在城北的私人府邸,直到天亮才離開,定是給那老狐狸傳了信兒。
“這張居淼還真是活膩歪了,竟敢參與謀反,憑他那點腦子,八成是漿糊進多了。”牧容笑地輕快,話鋒一轉,“對了,王府那邊進展如何?”
君澄道:“已經按照大人的吩咐,買通了王府的副侍衛長。大人果真沒猜錯,那人見錢眼開,二話沒說就應了,等反黨聚集到章王府時就給咱們信兒。”
牧容又回憶起那副侍衛長賊眉鼠眼的模樣,面上笑意更濃,“相由心生,這世上沒人會跟錢過不去。”
“是。”君澄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敬賞的意味,倏爾又想到什麼,試探:“副侍衛長若是來送信,咱們怎麼辦?放他回老家還是……”
當初的利誘條件之一就是饒他們一家不死,錦衣衛會暗中遣送他們出京。那副侍衛長也是個精明人,眼見籌劃已久的事被聖上察覺,這般防備來看,章王反叛勝算不大,還不如提早倒戈求得一條生路。
“殺了,叛黨還留著做什麼?”牧容垂手抖了一下曳撒,波瀾不驚地道:“拿下張居淼之後,他的手下一個也別留,偷偷處理乾淨,錦衣衛裡不需要這種立場飄忽不定的人。”
君澄清楚他的脾性,諸事謹慎,最恨的就是內部之人不聽教化。這會他道了聲是,便沒再說什麼。直接隸屬於張居淼的錦衣衛不多,也就幾十個人,其中有幾個和他還算交好。不過現下指揮使發了話,他也不會留情面,道義這種東西,在錦衣衛根本不存在。
惱人的公務暫時告一段落,牧容如負釋重的打了個哈欠,懶懶道:“你昨夜當值,大晚上還要叫你過來,可有疲累?”
“不累,屬下早就習慣了。”君澄坦言,但白眼仁裡的血絲卻暴露了他疲憊的狀態。
“是麼。”牧容意味深長的睨他,微一嘆氣道:“錦衣衛公務繁重,乾的又是勞心勞力的燙手活,休息時間不要總幹一些閒散的事,這樣才有助於當值時心無旁騖,不出差錯。”
他面兒上雖沒明說,可是話裡有話。君澄跟隨他多年,登時心領神會——恐怕教習白鳥輕功之事,沒能逃出衙門探子的口信兒。
不管在什麼時候,指揮使總能悠然自得地坐觀大局。他若是想盤問緝查的,就連他們這些當屬下的也不能倖免。
君澄這麼想著,無奈地挑下了眉梢,訕笑道:“大人說的是,屬下謹記在心。”。
接下來的幾日,衛夕彷彿有了精神寄託似得,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在君澄的幫助下,她也算是對輕功一知半解,整個人都愛上了這種新技能,每日在交堪館後院上躥下跳,樂此不疲。
有一具頗為得力的身體,再加上本人悟性不差,幾天練下來也算小有所成。若是放到現代,她鐵定是個跑酷高手,雖然還談不上什麼飛簷走壁,但是上個屋頂一覽京城風景卻不是難事。
傍晚時分,衛夕拖著疲累的身體回到了房裡,晚膳吃的草草了事,簡單洗漱了一番就準備入寢。
這邊剛準備脫衣裳,有人篤篤地敲了敲門。
她微微一愣,本以為是當值的錦衣衛,誰知流秦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白鳥,開一下門,我給你送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