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六將飯食送到後也沒閒著,找衙門裡的探子問了問情況,便策馬趕往了指揮使府。大門都沒敲,靈活的躍入了院裡。
牧容這會兒剛從宮裡頭回來,頭戴烏紗帽,身穿大紅緞繡麒麟服,面容略帶疲態。見到花六後,示意他不用行禮,曼聲道:“白鳥恢復的怎麼樣了。”
“……甚好。”
“哦?”牧容凝著花六古怪的神色,納罕地挑了下眉梢,“此話怎麼說?”
花六頓時被噎了一下。
自白鳥迴歸以後,指揮使對她照拂有加,他可是全全看在眼裡。方才白鳥和君大人卿卿我我、把手言歡這件事,他絕對不會告訴老大。作為一個鐵骨錚錚且有情有義的漢子,這種挑撥兄弟內部感情的事斷然不能幹!
因而,他稟告的時候刻意忽略了某些事——
“稟指揮使,白鳥一天都在後院練習輕功,午後……”他偷瞄了一眼牧容,見後者閒適地坐在太師椅上,繼而又道:“午後君大人也在,指導白鳥練習輕功,直到晚膳前才離開。”
君澄也在?
牧容不易察覺的微斂眉頭,他記得昨夜是君澄在衙門值守,正午應該換崗休息才是。
看來這小子把他的話當耳旁風了,他暗忖著,嬌嬈的眼眸裡蘊著絲不悅的味道,淡淡說道:“白鳥今日怎麼想著研習輕功了,據我所知,論輕功來說,她可是錦衣衛的翹楚。”
“是這樣的,白鳥內氣紊亂,暫時不能靈活駕馭輕功。”花六頓了頓,如實道:“不過在君大人的點提下,現在已經基本復原了。”
“是麼。”牧容眯起眼,意味深長的點點頭,“沒事了,下去值守吧。”
“是。”
花六出去後,牧容手託著下頜,盯著茶盞裡打旋兒的茶葉出神。君澄的武功降的著實厲害,竟然花了半天之久去點提白鳥,若換做是他,理順她的內氣斷然不會超出一個時辰。
這麼想著,心裡忽然冒出了那張清水玲瓏的麵皮。牧容回想著她手捏著拳頭、興致勃勃表忠心的模樣,倏爾哧哧笑起來。
還真是呆蠢的很,他腹誹一句,抬眸見天色不早了,便斂了心神,踱步往寢房走,準備換下官袍。
酉時末,錦衣衛同知張居淼會過來述職——
這內部的暗鬼,他還是要好好會上一會。
第八章
酉時末,張同知風塵僕僕的趕到了指揮使府正堂。
正堂之上點著四盞落地絹燈,亮如白晝,牆上掛著傳世墨寶,裝飾之物也多是樸素風雅。待張居淼施禮後,二人在太師椅上坐定,即刻切入了正題。
自白鳥三人出事後,牧容便將緝查章王謀逆案全權交給了張居淼統領。此時此刻,他拎起茶蓋兒撩著浮沫子,仔細聽著張同知回稟。這老鬼口水亂噴,絮絮叨叨一大通,一言以蔽之,就是調查章王這事壓根兒沒什麼進展。
不上心,又哪來的進展?
牧容在心頭輕蔑冷哼,面上卻是異常凝重,濃淡相宜的眉毛很配合的擰在一起,嗓音沙啞道:“張同知,你說章王對錦衣衛的探子一揪一個準,天下居然還有這等事?”
張居淼年過四十,鬆弛的臉上已經有了不少歲月的痕跡,可言語間依然對年輕的指揮使畢恭畢敬:“恕卑職無能,章王府裡的侍衛各個身懷絕技,戒心甚強。皇上仁政,又吩咐咱們不能粗鬥硬來,卑職也是一籌莫展啊。”
“一籌莫展?”牧容語調微揚,眼眸中攜出一瞬冷戾,倏爾輕快地笑起來,“看來本官要清理一下錦衣衛的教頭了,瞧這探子們給本官訓的,簡直是廢物一群。”
“牧大人息怒,是卑職無能,切不可遷怒於同僚啊!”張居淼誠惶誠恐的站起來,提著官袍跪下來,擲地有聲地說道:“請大人再給卑職些許時間,卑職一定將章王罪狀查個水落石出!”
“張大人請起。”牧容抬手扶起他,眼角微垂,凝視著他那張頹喪的臉唉聲嘆氣道:“當下也只得這樣了,本官公務繁忙,難有分…身之術,章王之事還有勞張同知費心提領了。聖上給予我們一月時限,如今算算也快到了,緝查務必抓緊時間。”
“是,請大人放心。”
牧容正色頷首,眸色淡淡地掃向門外,“天色已晚,本官便不再久留張大人了。”
“大人留步,卑職先行告退了。”張居淼識趣的拱起袖闌,呈敬上去。
待他的轎子離開指揮使府後,皂靴皂袍的君澄從院內一角閃出來,對著夜空打了一個手勢。
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