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沒人搭理我,就好像拿著石頭子扔到一潭死水裡面,沉到底,也泛不起一丁點的水花。我挑揀了離皇后最遠的椅子坐了,那邊居然有個小太監給我端了碗熱茶過來。
杜貴妃忽然說,“祈王爺,本宮奉皇后命令,清查禁宮中一起風化案,以下的問訊還請大殿下不要隱瞞。”
風化案?
我看我娘那個蔫樣,估計老三肯定是把那個什麼我娘入宮就不是完璧的破事兒捅到皇后那裡去了。上次在我爹病床前,我娘擺了杜貴妃一道,她那個小心眼一定懷恨在心,我爹現在暈著,就不知道皇后和杜貴妃想怎麼瞞天過海了。
我,“貴妃娘娘請問。”
她說,“大殿下是否知道製造局的章事崔碧城牽扯巨案,三法司嚴令關押在詔獄,似乎放他出來就是大逆之罪,王爺可知道?”
我打馬虎眼,“我沒見過那樣的旨意,不太清楚。反正崔碧城不是我讓放的,我看見他出來了,我還納悶呢。”
杜貴妃追了一句,“王爺是說,崔碧城私出詔獄的事情與你無關?”
我點頭,“嗯,無關。”
杜貴妃,“那麼,後宮中已經下的宵禁的命令,敢問王爺夤夜出宮所為何事?”
我,“上墳。”
杜貴妃,“為何人上墳?”
我,“我舅。”
她看了我一眼,又說,“王爺,您說崔碧城私出詔獄的事情與您無關,可是您帶他連夜闖出玄武門,離開雍京的事情總與您有關了吧。”
我沒有立馬說話。
杜貴妃又逼了一句,“祈王,不奉召夤夜出宮,有理通外臣、圖謀不軌的嫌疑,王爺如果解釋。”
這是個棘手的熱山芋。
關口是,這個衰事我的確做了,還被裴檀抓了個正著。要說我什麼都不知道,擺明了說謊,誣賴不過去,還反給自己找麻煩。
……
我要怎麼辦呢?
我腦子像一個打水的軲轆一樣,飛快的轉著,我的手指在桌面上磕了兩下,忽然想著,反正自己已經對不起文湛,再對不起他,大不了完事之後,我負荊請罪好了。
我笑著說,“我奉召了,是太子的詔書。我和崔碧城出城的事,他都知道。”
裴皇后冷笑的哼了一聲,極為不屑。
杜娘們,“可有憑證。”
我,“是口諭。”
這時,麒麟殿的大門轟然被人拉開,我還沒有看清楚誰來了,這個偌大的宮殿中,除了裴皇后,其他的人,包括拿著雞毛當令箭的杜貴妃什麼的,都站起來,旁邊的那群什麼宮女、太監,還有那一窩子的近衛軍都跪了。
我扭頭一瞧,得,太子來了。
文湛面色如水,沒言語,看了看這裡,腳步倒是一滯。
我尋摸著,他這個樣子似乎也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他只是城府很深,不說話,也不表示而已。要不是我太熟悉他,也不會留意。
他手一抬,示意這些人都平身。
頓時,涼意襲人的麒麟殿更冷了,不留神,我還以為秋天提前來了呢。
文湛沒看我,他走到皇后跟前,躬身施禮,杜貴妃離開那裡,把自己的椅子讓給他。
皇后還假模假樣的來了一句,“妹妹,你坐這裡。太子是晚輩。”
杜貴妃低眉順目的接了一聲,“這是祖宗的規矩,臣妾不敢逾越。”
嘿……
我牙根差點被她們兩個裝腔作勢的半老徐娘弄倒了。
文湛也不看杜貴妃,他問皇后,“母后因何讓兒臣也過來?”
皇后伸手輕輕拍著文湛的手背,示意他不要說話,她衝著杜貴妃微微頷首,讓她繼續。杜貴妃也是一樂。
我當時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真是雍京地面邪,怕什麼,來什麼。
我跟文湛鬧成這樣,現在又揹著他,拿他給我和崔碧城頂缸,現在他就坐那邊,我這又羞又愧的,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和他對峙?
老三他娘這個倒黴的娘們,她清雅的對文湛說,“太子殿下,臣妾多有冒犯。敢問殿下可知道,祈王矯詔赦出重犯崔碧城,私自出宮,涉嫌私通外臣,意圖謀逆?”
得,這回都不是問話,直接把我的罪名給我砸實了。
我,“貴妃娘娘,問話就問話,別東拉西扯的。你一個後宮的婦人,怎麼就沒有看見太祖的遺訓‘毋使婦人與國事’還在外面豎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