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她忽然覺得那熱忽忽的東西離開了她的臉,接著,抓在她脖子上的那隻手也鬆了。
她一怔,忍不住張開了眼,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儘管淚眼模糊,但她已可以很清楚地看見西門厲。
西門厲嘴角含著一絲笑意,那笑意是輕蔑地。
她錯愕,她詫異,當她把這種錯愕跟詫異流露在臉上的時候,西門厲開了口,話聲是那麼冰冷:“少夫人,現在讓我告訴你,卓慕秋並沒有在我手裡。”
她猛然一怔,道:“你,你說什麼?”
西門厲緩緩地說道:“我說卓慕秋並沒有落在我手裡,我甚至於連現在他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她定了神道:“這麼說剛才你是騙我——”
西門厲含笑點頭,道:“是的,一方面我是要證明我能輕易地得到少夫人,另一方面我要看看少夫人能為卓慕秋作多大的犧牲,對卓慕秋的情愛到底有多深。”
她有著一剎那間的錯愕,旋即她道:“這麼說,你並不是真想得到我。”
“不!”西門厲搖頭說道:“我想,我當然想。像少夫人這樣風華絕代,國色天香.才貌雙全的女紅妝,我若說不想據為已有,那是自欺欺人,更何況我要先在這方面擊敗卓慕嵐跟卓慕秋兄弟。”
她詫異道:“那麼你為什麼拆穿你自己的謊言,告訴我卓慕秋不在你手裡?”
西門厲倏然一笑道:“夫人認為我不該在這眼看就要得到少夫人的當兒,自己拆穿自己的謊言是不是?”
她那煞白的嬌靨猛然一熱,忙搖頭說道:“不,我只是不明白——”
西門厲微微一笑道:“我可以讓少夫人明白,我只是不願意在此時此地得到少夫人。山麓、墳墓、雪地寒風,一點風流情趣也沒有,這種蝕骨銷魂的纏綿絕不該在此時此地。我要在獲得少夫人一顆芳心的同時,在有情有愛的情形下得到少夫人的人。”
她忍不住冷笑說道:“你該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只要卓慕秋不在你手裡,你就沒有辦法脅迫我——”
“不然,少夫人!”西門厲笑笑搖頭說道:“人的心跟一池水一樣,是經不起一顆石頭的投擲的。一顆石頭投下去就會蕩起漣漪,只要有那麼一個開始,它便久久不能平靜。在它沒平靜的時候接連不斷地投下石頭,那漣漪會越來越大,遍及整個池面,醞釀成大的波浪。今天我的目的僅止於此,而事實上我也已經達到了我第一步的目的——”
她道:“你認為這有用?”
西門厲道:“少夫人可以自問,我有使少夫人不可抗拒的魔力,在這種魔力下少夫人會變得一次比一次身不由主,情難自禁,無法控制自己。”
她知道,他說的是千真萬確的實情實話,剛才自己的心湖不是曾經一度起了波濤麼?儘管現在這波濤已經平息了,可是似乎已經留下了痕跡,突然間,她又覺得西門厲卑鄙,陰狠,可惡。
她咬了咬牙道:“我只覺得你卑鄙,陰狠,可怨。”
西門厲笑了:“少夫人只要有這種感覺,我的目的便算達到了。以前少夫人對西門厲毫無印象,現在心裡將已經有了西門厲—這個人,想忘都忘不了。我瞭解女人,尤其瞭解少夫人這種心靈苦悶,帶著枷鎖的女人,你越覺得卑鄙,可怨,就越情不自禁,身難自主,不信請少夫人自己往後看。”一拱手,道:“告辭,異日再圖後會。”
他轉身走了,步下石階很快地消失在登山道上,是那麼瀟灑,那麼飄逸——
第 六 章
她心中泛起了恨意,從未有過的強烈恨意。
她恨西門厲羞辱了她。
她恨上天對她這麼刻薄,這麼殘酷。
她恨命運之神居然給她安排了這麼一個悲慘悽楚的命運。
她恨——她恨——她心顫抖,人顫抖,那豐滿溫潤的香唇,幾乎讓她咬出了血,她掩著臉狂奔而去。
口口口
嚴寒貞帶著重重的心事,悲痛地,哀怨地回到了劍莊。
“劍莊”跟外面一樣地有未溶的積雪。
可是她卻覺得“劍莊”比外面暖和得多。
要是能不出去,她寧願從今後一步不出“劍莊”。
回到了“劍莊”,就像一隻受驚的小鳥回到了暖巢,回到了母親的護翼下,她想放聲痛哭,可是她哭不出聲,也沒有眼淚。
而事實上她是不敢出聲,只有讓眼淚往肚子流。
世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了!”
口口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