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自己沒做過的事,楚辰絕不會承認,可是對於所謂的人證和物證,他卻無從辯解。那份市場計劃書的確是他花了很長時間做出來的,一個字都不差。只是這份計劃書他一做完就發給研發小組,再由研發小組呈送給董事會,這一系列過程都是及其嚴密的,不可能洩露出去,萬源怎麼會得到,還一口咬定是他賣給他們的?
從被帶走到現在,五六個小時過去了,楚辰一直被關在審訊室裡,不停地回答問題,而他的答案無外乎“我沒有做過”、“我沒有洩露過任何檔案”、“我不認識萬源的什麼人”、“我沒有收他們的錢”、“我在東來這麼多年,不可能出賣公司”等,到最後他已沒力氣再說,只覺得疲憊不堪,但他始終直挺挺地坐著,絕不彎腰。
他現在特別想見李願。從第一次看見李願時心裡的悸動,到隨著瞭解的加深,悸動變為熾熱的愛,李願一直是他最大的安慰。看到他,他就覺得滿足,再累再冷都沒關係。
楚辰始終不肯招認,警方逐漸失去耐心,正要另想辦法時,律師來了,後面跟著任笑遲。
從同事那聽到訊息時,任笑遲的第一反應和楚辰聽到潛規則事件時一樣,直說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立刻打電話給楚辰,沒人接,打到他公司,同事說他已經被警察帶走了。任笑遲覺得這事來得蹊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中小企業怎麼就跟楚辰過不去了?而且還有憑有據,他們的憑據從何而來?
任笑遲立刻打電話給一位律師朋友,諮詢這件事還有沒有轉寰的餘地。對方聽完後,初步估計這件案子證據還不充分,只有萬源一家之言,沒有切實有效的證據證明楚辰和萬源接觸過,並且賣給他們資料,案子存在疑點。任笑遲又問現在能不能把楚辰保出來,對方說照目前來看有可能。任笑遲請了又請,對方終於答應跟她走一趟。
給律師打完電話,任笑遲又打給李願。當她說楚辰出事時,李願霎那間的慌亂語氣並沒有讓她感到意外,甚至還為他的慌亂而欣慰。“小願,他需要你,看清楚自己的心,不要再逃避了。”這是她最後對李願說的話。
李願聽完後沉默了。不要再逃避,他能做到嗎?只有逃避,他才能保護自己。他無法不逃避,他只能逃避,他要怎麼不逃避?
“婁律師,謝謝你。”出了警局,楚辰對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說道。
“不必客氣。你現在只是取保候審,還沒有脫罪。如果你真是冤枉的,就要蒐集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放心,既然答應了做你的代理律師,我一定會盡力幫你的。”男人說道。
“正明,太謝謝你了。”任笑遲說。婁正明是在業內頗具名氣的一位律師,他打的官司十有*都是贏的,有他在,楚辰的案子勝算很大。
“行了,你這丫頭,好話壞話都讓你說了。”婁正明說,“帶楚先生回去休息吧,養足精神應對接下來的事。”
任笑遲衝他抱歉地笑笑。沒辦法,要請動他這個大忙人不使點小手段是不行的。“天晚了,我們一起去吃個飯?”任笑遲提議道。
“你們去吧,我還有事,要回事務所一趟。”婁正明說。
他說有事就是真的有事,他不會跟她玩虛的。相識多年,這點任笑遲很確信。
婁正明向他二人告辭,沒走幾步,聽見任笑遲叫他,回身看過去,只聽任笑遲大笑道:“放心吧,我不會跟雲姐說你差點娶了我表姐的。”
婁正明哭笑不得,這就是任笑遲用來對付他的手段。不是真的怕妻子知道他的年少輕狂,而是每當任笑遲任性地說:“我要告訴雲姐你以前和我表姐私定過終身,讓雲姐好好審審你!”時,他才會覺得任笑遲還是以前的那個任笑遲,那個上樹掏鳥窩、逮知了,下水摸魚,滿田野亂跑,抓蛐蛐,烤麻雀,作弄小胖子的瘋丫頭。這些年,任笑遲變了很多,其實不止這些年,自從她家裡遭受變故以後,她就開始變了。少了曾經的無憂無慮,多了沉重下的獨立與堅韌。但不管怎麼變,他依然當她是鄰家妹妹,有什麼事也會盡量幫她。
推了推眼鏡,看任笑遲笑得那麼歡快,婁正明不由得也笑了起來,說了句:“快回去吧,瘋丫頭。”之後開車走了。
任笑遲看看楚辰。臉上的疲憊一覽無遺,嘴巴抿著,笑容不再,倒不像他。“走,我們去小願那。”她說。
“別……不用,”楚辰忙說,“我還是回家好。”在裡面的時候想見李願,出來後他反倒怕見他,他不想以這副樣子出現在他面前。
楚辰會不想見李願?她可不相信,看他的眼神分明在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