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籤,說道:“不知公子是要求財,抑或求官?本半仙自會依照卦相,代你破兇趨吉。”
謝醉橋嘆道:“既非求財,也非求官。實在是家慈久病在身,用遍醫藥也未見全好。想請半仙起卦,若有趨吉避凶之法,則感激不盡。”
這般的問病,胡半仙極是駕輕就熟,問了日時,煞有介事起了卦,細細端詳一番,笑道:“甲申日甲戌時,食見祿,主富貴,可見老夫人生來就是大富大貴之命。五行來看,卻是柱金木火旺火生,又是個先暗後明之命數。故而公子不必愁煩,回去之後多行善事,善舉若到,則老夫人必定顯達高壽。”
胡半仙這卦卜得極是有學問。他見這客人穿戴不凡,自然料定非富則貴,一通好話後,叫這家人回去行善。若往後老夫人病真好了,那就是他卦卜靈。若萬一不好,也是因了他家善舉未到,與他胡半仙又有何干?此乃百試百靈的通用之法。
胡半仙說完,見對面那客人無甚表情,只看向了自己,慢慢問了一句“半仙可算準了?要不要再仔細算一回?”,胸脯一挺,佯裝不悅道:“我胡半仙之名,江州哪個不知?便連南門謝知府與榮蔭堂阮家的家主也都與我有往來。斷不會錯!你回去照我之言便是。”
“我倒是想照你之言,為先慈多積些福壽。只是可惜……”謝醉橋聲音已是轉涼,“可惜我母親三年前便已故去,我這內裡孝服,還要到數日後的八月十七才可除去。我叫你再仔細算一回,你偏一口咬定沒錯。”
謝醉橋一邊說著,一邊朝他展了下自己的袖口,果然天青外袍的內裡還綴了一層白色麻底。此乃大昭國的服孝之禮。若有父母喪,出了三個月後可不用再著孝服,在外袍內綴一層麻衣底子便可。
胡半仙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今日這上門的不是要給他送錢,而是來踢他招牌的。正想著怎生再把話給扳過來,謝醉橋又道:“我姓謝,謝知府乃是我叔父。”
胡半仙一驚,心怦怦直跳,見對面這知府的侄子神情已是轉緩,正望著自己似笑非笑的樣子,慌忙站了起來,搓著手賠笑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望恕罪。上月小的算出了八月十三的大水,特意託阮老爺轉稟了謝大人……不曉得謝大人還記得小的不?謝公子過來這是……”一邊說著,一邊巴巴地望著,心中想著討賞。
謝醉橋若說之前對這胡半仙還存有疑慮的話,此刻已斷定他必定有鬼了。想到自家叔父還有把這人弄來做幕僚的意思,這卻不是件小事,需得弄清此人的底細才好。便點了下頭,笑道:“不錯啊,我叔父對你確實是記在了心上……”一頓,忽然厲聲道:“胡半仙,你到底是如何曉得八月十三有這一場大水的?”
胡半仙還想著這回該有多少賞銀,忽聽他厲聲質問,嚇了一跳,忙道:“是小人夜觀天象起卦推算出來的!”
“好個夜觀天象起卦推算!”謝醉橋搖頭,“方才你跟我說的那些,分明便是誆人的江湖套話,我也不跟你計較。只我問你,前些時候你去銀州做什麼?”
“小的去銀州看一個親戚……”
“胡說八道!”謝醉橋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卜筶靈籤跳了起來,竹罐傾覆,咕嚕嚕滾了下來,靈籤稀里嘩啦散滿了一地,“你既算出了江州八月十三有大水,為何算不出銀州也有,把你那親戚叫到此地便是。還在那裡留了一個多月,等到自己被大水淹成這副模樣才回來?”
胡半仙見這謝姓青年目光炯炯盯著,便似洞穿了自己心思一般,一時啞口無言,辯不出一個字。
“胡半仙,我還是實話跟你了說吧。我叔父懷疑你背後有鬼,這才命我過來探問你的。人若出名太過,絕非是件好事。你既有這通天徹地之大能,誰曉得你日後會不會包藏禍心?一個不慎,被當做妖異除之也未必。我只是見你算出這大水,救了一城之人,不忍你遭這般對待,這才好意先過來提醒你的……”
胡半仙大驚失色,怔怔呆立,腿已是瑟瑟抖動,忽然叫了起來道:“謝公子救我!我實在沒有禍心!這大水也不是我算出來的!實在是有人逼我去說……”
謝醉橋方才隨意試探了下,便曉得這半仙十有不過是靠一張嘴混飯吃的。這般的人如何能做幕僚?能道中八月十三的那場大水,其中也必定有隱情,這才搬出了自己叔父嚇他一下。此刻聽到他這般說,皺眉道:“到底怎麼回事?”
胡半仙這回不敢再隱瞞,從頭道了出來。
原來一年前江州出了李大戶命案之時,他還混得只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若非附近一個尼姑庵裡相好的師姑偷偷救濟,怕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