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過是柳枝,如果是真劍呢?”
“這奴婢倒不知道,宮裡除了侍衛,還會有誰耍刀弄槍的。”
傍午的涼風悠悠吹入花園中,一整日的暑意漸漸消散,連夏蟬也恬靜地享受著遲來的清涼,忘了聲嘶力竭地鳴叫。吉祥和如意正覺得清風拂體,精神大振時,卻見辟邪微笑著走出來。
“皇上傳二位師哥伺候。”
兩人進到花園裡面,看見皇帝更是神采奕奕地站在柳蔭下,手裡還持了根柳枝,不斷嗤嗤有聲地凌空虛刺。
東王世子(3)
六月初十,各地藩王已陸續到京,根據皇帝旨意,只攜從官和侍衛百人入京,其他護衛兵士均在南撫民門外十里紮營,不得入城。
督導撫民門外的藩地軍隊原應是離都戍京大營的差事,但因慶熹元年,離都京營受人煽動作亂,由太后外戚的四位親王憚壓後,及告解散,所以如今這個棘手的差事就交給了五城兵馬司。五城兵馬提督袁迅自從接了這個兩頭受氣的差事,就整天唉聲嘆氣,藩王都是皇親國戚,一個也不能得罪,但如藩王手下那些囂張跋扈的鷹犬惹出事來,朝廷又不免問自己一個戍備不力的罪名。不得已派了衙門裡的一名督統點了五千人在撫民門外紮營,分派朝廷撥下的犒賞事物,並戍守關防。
六月十二,洪王世子洪定國到京,入住白虎大道的驛館,他所帶的兩千人如今只有三個中軍官統領,這天傍晚就有一百多個士卒結群離開大營要往進京的驛道上走,五城兵馬司的坐探立即飛報城外的督統楊力和得知。
楊力和不由慌道:“快點齊兩千人馬,在他們上官道之前截住他們。”
一旁正陪著他在涼棚底下乘涼的遊擊將軍陸巡卻道:“大人且慢,這萬萬不可。”
“為什麼?”
“兩千兵馬攔截區區一百人,被上面知道不免會怪罪我等丟了朝廷的臉面。”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以末將之見,只需派個二三百人在官道上設了關卡,待他們到來,將他們勸回去也就是了。這裡叫人報與袁大人得知,京裡自有袁大人排程,我等再奉命行事,不致有差池。”
“待他們上了官道,不免遲了。”
“上了官道自然離他們的營地也遠了,就算勸他們回去不成,要強加扣留,也不至於讓他們通風報信,挑撥是非,激起譁變。”
“譁變”兩個字驚得楊力和一身冷汗,道:“有理,雖說只有一百多人,卻事關重大,不知派誰攔截他們好?”
陸巡已知這個燙手的山芋又被楊力和拋了回來,笑道:“主意是末將出的,自然由末將走一趟。大人這時就派人快馬傳了洪王世子手下的中軍官,嚴厲申斥,一會兒讓他領人回去。”
洪王世子營中出來的這一百多個人大多是老兵油子,難得來京城一趟,只盼好好享樂一番,這才脫隊出來,一上了官道不禁歡呼雀躍,大呼小叫。才行了一里,前面有座茶棚,天氣炎熱,眾人歡呼一聲,就想去搶茶吃。
“站住!”突然有個年輕的軍士仗劍攔在路中央,“爾等是藩王計程車卒,為何不奉聖命在郊外駐軍,反爾要往京城去?”
這夥人中為首者姓李,是個伍長,被人擁出來道:“咱們藩地來的人,不過想去京城裡見識見識一下花花世界,有何不可?”
那軍士冷笑道:“我不和你爭辯,既然你是這夥人的頭目,你跟我去我們陸將軍面前回話。”
“去就去,難道我還怕了你們京城的官差了麼?”餘人都在起鬨,李伍長有人前呼後擁,趾高氣昂地跟著他往茶棚那裡走。
茶棚裡坐著一個穿藍色戰袍的將軍,腰間掛刀,見李伍長踞傲無禮,也不發作,只是繼續喝了兩口茶,低著頭道:“想著見世面,開眼界是人之常情,我也不怪你們,只是聖上既然有旨意你們不得入城,又頒了諸多犒賞,你們就該本本分分呆在營中,不應出來鬧事。”
“別提什麼犒賞,”李伍長叉著腰大笑,“朝廷欺負我們是鄉下來的麼,給點殘羹剩飯就能打發我們了?我們可是洪親王的親兵,平時就是大魚大肉,稀罕這點破爛!”
“對對,”旁邊還有人幫腔,“我們跋涉幾千裡來的,朝廷不招待我們,我們自己去城裡尋樂子。”
“哪怕是陳糠爛谷,聖命就是聖命。”那個軍士見他們氣焰囂張,已忍不住道。
“我們是洪親王座下的親兵,只要親王、世子爺一句話下來,吃屎也是肯的,你跟咱們世子爺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