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似乎就只有那位奪去生命的死神了。
但是霍莉亞絲太太驚喜了他們。
當這位矮胖的廚娘不被任何人看好的從門口踏入時,包括杜爾威在內的所有警探都沒有抬眼看多她一眼的打算。所有廚娘都是痴肥的,慈祥的,溫柔微笑或者有一張不饒人利嘴的,願意為某個家族或主人獻出生命中所有烹調熱情的。
她們是流言的中心,碎語的中轉站,謠傳的起源——但她們也是所有無稽之談的母體,咆哮的地獄犬,吃人的巫婆,揮舞斧頭的麗茲伯頓和從橋上摔下破碎的金蛋,都是她們在口耳相傳,床邊火爐中,逐漸養大的故事。
所以當霍莉亞絲太太真的站在他們面前,用她濃厚的肯特郡口音說出,她知道艾米為何而死時,所有人面上都是目瞪口呆的傻怔表情。
德漢姆的第一個反應是不相信,而杜爾威則像野兔般驟然跳起,彬彬有禮的詢問下文。
“啊,我真是太傻了——當那個孩子找我坦白時,我只對她胡說了一堆地獄犬的傳說就打發了她,老天在上,聖母耶穌,我真是沒想到——華納伯爵就是兇手!”
德漢姆的鼻孔開始快速顫動起來,杜爾威乖順的為她遞來一張椅子:“請坐,霍莉亞絲太太,艾米都對你坦白了些什麼?”
成為眾人注意力的焦點顯然讓霍莉亞絲太太非常滿意。她近乎矜持的提起長裙,併成功的用一種從她出生以來就沒用過的扭捏動作坐下:“那孩子真是太傻了,說話說得前言不搭後語,你們真應該看看她來坦白時候的模樣,顫抖得就像被扒光了丟在冰天雪地裡——”德漢姆並不欣賞霍莉亞絲太太直白的比喻,而她明顯並沒有停下來的打算,“霍莉亞絲太太!艾米說——?”
警探長語氣中潛藏的粗魯讓廚娘不悅起來,杜爾威適時的為她遞上一杯紅茶:“別介意,霍莉亞絲太太,兩起謀殺讓所有人的神經都非常緊張。”
“是的,是的,當然。”霍莉亞絲太太心滿意足的啜飲溫熱紅茶,開始用慈愛眼光打量杜爾威,“她說,前天晚上她聽到琳達太太與華納伯爵在吵架,是三角愛情之類的無聊玩意兒,華納伯爵就是那種報紙上經常報道的□狂,為了萊德福小姐拋棄琳達太太——而艾米,那個可憐的孩子,聽到了真相,於是現在他就把她給……”霍莉亞絲太太比了個斬首的手勢,真心難受的流出幾滴淚珠。
德漢姆極其失望的低吼:“太荒謬了,華納伯爵怎麼可能會,就是想象他與琳達夫人有——那種隱秘的關係都是不可能的!”
霍莉亞絲太太頓時露出被冒犯的神情,大聲並堅決的反駁道:“這可是她親耳聽到的!她就是因為這個被謀殺的,不是嗎?事實上,她還聽到了一個第三者的名字,‘愛德華’,我可以發誓,就是這個名字!”
愛德華!
杜爾威緊緊抓住椅子扶手,激動甚至讓他的雙頰紅如火燒:“愛德華!霍莉亞絲太太,這極其重要,你千萬要仔細回想一遍,真的是愛德華這個名字嗎?”
德漢姆看上去困惑不解,而霍莉亞絲太太卻因為受到重視而興奮得呼吸急促:“當然!用我外祖母的墓地起誓,就是‘愛德華’這個名字,我非常確定!”
“啊哈!”杜爾威從椅子上一躍而起,難以抑制的在原地轉起圈來:“又是一塊碎片,那麼——那便是極可能的了,如果是這樣……那就是,噢!”杜爾威恍然大悟的神情有如神啟,德漢姆警探長和霍莉亞絲太太都不由自主仰頭用視線追尋他思維的蹤跡,恍如教眾忠誠膜拜神祗每一絲遺落的足痕,但所有他們能拾取的就只是各種斷續的破碎音節,和他眼裡跳躍的閃爍亮光,不管是什麼在杜爾威腦中飛速旋轉,只有他才知道真相是如何被一片一片拼湊完整。
“為什麼——但是為什麼,不不,還是有很多問題需要回答……謝謝,霍莉亞絲太太,可以了。”杜爾威幾乎是強迫的把廚娘推出房門,在門砰然關上的那一瞬,杜爾威雙眼發亮的回頭看向德漢姆:“現在——警探長,我們有許多事情需要做。”
“我,你——什麼?”德漢姆此時的表情看上去不比七歲孩子聽到蒲伯《奪發記》時的茫然好上多少,“你都想明白了些什麼?”
“不多,不多,我親愛的警探長,但——是個開始。”杜爾威雙手後背,激動的在書房內大踏步左右來回:“現在,我相信你一定已經從琳達夫人身上找到她保險箱的鑰匙了?”
“是的,我收到你昨天發來的電報。”警探長的不滿迅速取而代之,但在他身份地位均岌岌可危時,杜爾威可能就是黑暗裡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