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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眾人如今皆是手腳抖動如同篩糠,唯有四少,依舊是那般冷冷地站著,彷彿殿上發生的一切皆與他沒有半點關係。誰知道他內心想得是什麼呢?且憑這份定力,周遭同僚便不敢將他小瞧了去,哪裡還有將他視作睿帝男寵的念頭。

齊鳳臾高坐廟堂,俯瞰眾臣,只在這眾人中看到一人昂首傲立,眸中冰冷,狀似一座白玉雕成的人像,半分生氣也無。而四少腦中所想的不過一句:好一個朕的家事,就那四個字便教這滿滿一殿的人失了言語。唇角扯了一絲笑意,淡淡的,幾不可見,狀似無意一瞥,似是看向睿帝,卻不料那雙眼眸灼灼地盯住自己,漆黑的瞳仁深不見底,竟生生要將人吸進去一般。

那一刻,齊鳳臾恍然覺得:那人許是有苦衷的且看那雙杏眼,雖是冷了些,而眉梢卻是越發的繾綣了,隔得那樣遠,他依舊看得到尾端那絲若有似無的無奈。可,也只是一瞬,待那人的眼光離了他的雙眸,那點幾不可察的狼狽卻又不見了,重新化作了傲然的冷淡。

下了朝,玉寒本要去兵部處理些事宜,想了想卻腳步一轉,朝內廷去了,一到碧照館內,洛慈便迎了上來,玉寒擺擺手讓她退下,卻在洛慈快進屋時叫住了她:“去把梁公公叫來。”洛慈不明所以,卻不敢多問,趕忙朝龍眠殿去了。

齊鳳臾和梁公公正要進殿,見著洛慈皆有些錯愕:那人怎麼了?竟遣了洛慈過來。洛慈也不敢多說,只道了一句:“四少叫梁公公過去。”聽得此言,齊鳳臾劍眉微動,卻只揮了揮手,意思是:去吧。

梁公公見著玉寒時極其為難,光這請安就難煞他了,他不知該喚這人什麼好:四少?玉侍郎?玉昭儀?還是皇后娘娘?玉寒見他杵在那裡,心下也有三分了然,道:“進來碧照館,身處內廷,玉生煙自然是欽封的昭儀,梁公公覺得呢?”

她那一問嗓音柔潤,卻生生逼入人耳,教梁公公渾身一抖。正琢磨著這人傳喚他來有何事,便聽得那清冷的說話聲不急不緩地傳來:“生煙頂著昭儀的頭銜好些日子了,也沒幹什麼稱職的事情,今日喚梁公公過來,便是想說一說陛下的寢事。”

她不說話已教梁公公冷汗直冒了,這番話一說更是教梁公公腿軟,尤其是“生煙”二字更是教人心驚。玉寒瞥了他一眼,拿過書案上擱著的一張玉版紙,遞到他眼前,道:“把這單子記牢了,以後若是見了不同色的勾,便照不同的規矩辦,省的日日朝碧照館走。”

紙上墨跡未乾,筆鋒遒勁張揚,寫的正是:紅勾侍寢十五日,藍勾侍寢十日,紫勾侍寢五日,綠勾侍寢三日,墨勾侍寢一日。

“記牢了,牌子從今兒個起都擱在碧照館,到了時候來取便是,莫記錯了。”說罷,徑自起身,朝內室去了。

梁公公抖著心肝兒回到龍眠殿,渾身上下皆已被冷汗溼了個透:陛下若是知道了,定然是雷霆大怒啊,指不定他就一命嗚呼了。小心翼翼地將那薄如蟬翼的這張呈上,梁公公心道:給我一刀讓我死個痛快吧,在這二位主子間晃悠,指不定哪天就死於非命了。

然齊鳳臾接過那張紙,仔仔細細看了三遍,隨手一擱道:“隨她去吧。”那一聲嘆息極輕,卻迴盪在這空蕩蕩的大殿內,揮散不去

第七十三章 昨月圓

四少又出宮了,去的也不知是哪家妓館,回來的時候渾身酒氣,燻得洛慈直想捂住口鼻。脫下那人身上的一襲白袍,將她上下都收拾了乾淨,蓋上被子剛欲離去便瞧見那人的眼角滑下兩道淚水。

這人哭得是越發的多了,清醒著的時候冷若冰霜,一旦迷糊了就是哭,似是有流不完的眼淚。洛慈記得從前暖兒也愛哭,與這人是一個樣兒,旁人在的時候就是個冷冰冰的琉璃美人,只對上自家阿姐便成了嬌氣的弟弟,動不動就流眼淚,哭著撒嬌,只可惜暖兒不在了

忽而見得那人雙唇一張一合,湊近了才聽到斷斷續續的話語:“鳳臾不要怪我暖兒阿姐不是故意的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想這樣的為什麼為什麼都來逼我”就這樣語無倫次的,也不知究竟在說些什麼,抽抽嗒嗒的,依舊止不住淚流。

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女子罷了,緣何要她受這等苦楚?洛慈拿帕子給她拭了拭額上的汗珠和眼角的淚痕,目光觸及那件雪白的錦袍,神情便恍惚起來:這人從前日日著了這一身的白衣,化作錦衣公子,流連於秦樓楚館,那時候這人神情燦然、顧盼生輝。如今卻全全然變了模樣,雖依舊是那身衣裳,然穿衣的可人公子面色涼薄、眼光寒冷如刀。

正發著呆,卻看到那白衣的領口有幾點殷紅,似是血色,取來嗅了嗅,果然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