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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這個人從此就沒有音訊了。老翁的名氣也因此在江湖上擴充套件開來。

李前溪聽說了這件事情,急不可待地打馬長安,四處問路,終於找到了老翁。老翁卻慍怒地說:“劍術這件事情,比起鄉下人耕田、插秧、收割,不會有區別。為什麼你們偏偏要糾纏其中不得解脫呢?”李前溪認真地回答說:“這就是所謂的追求‘道’的過程。耕作是道,飲茶是道,練劍也是道,並沒有孰高孰低。每個人都需要透過不同的途徑來領悟‘道’,這就是生命存在的意義。您的話固然有道理,但我也不能因此棄‘道’而荒廢了自己。”他的態度很誠懇,和那些前來向老翁討教劍術的人不一樣,老翁於是笑著說:“今天夜裡我們共飲幾杯吧。”

李前溪於是準備了一些上等的美酒和菜餚,派人送到老翁的茅屋裡去。老翁卻堅決拒絕了,只是用自己家裡釀製的劣等高粱酒來款待他,佐酒的也不過就是豆腐花生之類的農家小食。李前溪聞到酒的香味就忍不住腸胃翻滾,卻只有強行忍住,繼續端坐在那裡,說:“我恐怕酒力很弱,沒有辦法陪您盡興。”老翁說:“醉鄉宜頻到啊!”一杯接一杯,竟然足足喝了三大壇酒,這才大笑著說:“因為怕人騷擾,很久沒有這麼暢快地喝過酒了!”於是拾起扔在茅屋角落裡的一支鏽跡斑斑的斷劍,在屋前的空坪裡舞動起來。他的動作就像飛鳥掠過天空一樣找不到痕跡,也像輕風拂過山岡一樣無法捉摸,李前溪呆呆地看著,一直到半個時辰以後,老翁收了劍,徑自回房酣睡過去,他還覺得剛才所看到的劍舞只是眨眼的一瞬間,那些精妙深奧的招數根本沒有辦法進行記憶和分析,就更談不上什麼對陣了。

先前陪著老翁飲酒,儘管身體極為不適,仍然能夠憑藉多年練劍過程中鍛煉出來的堅強意志進行剋制和忍耐,現在見識到這樣神奇的劍術以後,竟然覺得全身有如酒氣上湧,醉倒在地上,一直到第二天黃昏才醒過來。鼻息裡仍然殘留著濃醇的酒香,這是很奇妙的事情。

再與老翁交談,發覺他和醉了之後的舉止完全不一樣了,魁岸的姿態變得瘦弱畏縮,飄逸出塵的動作變得遲緩衰弱,論及劍術也顯得懵懂無知,就和尋常山野村夫沒有兩樣。面色蒼白,氣息微弱,這是因為過於透支體力產生的後果。沒過多久老翁就死去了,臨終的時候告訴李前溪說,在醉意矇矓中他可以遇見一個黃衫客,自稱透過修煉劍術而悟道,因為躲避四百九十年一度的天劫,竟然找到一種方法,藏身在醉鄉里,僥倖沒有灰飛煙滅,卻因此變成了一縷虛魂被困在醉鄉而不能脫身。只有透過醉酒後的迷茫般的遊魂狀態才可以看到他。黃衫客,傳說中是一個很神秘的劍客,消失在江湖上很多年了,李前溪曾經聽師父談及過他。

知道了黃衫客的際遇,李前溪覺得很唏噓,認為像這樣超凡入聖的劍術高手都沒有辦法逃脫人世間的苦難,自己就更加力不從心了。這次際遇對李前溪的觸動很大,於是他回到了荊州,買下當地的一幢宅院,閉門過平靜的世俗生活,靜心研悟在劍術方面更精深的道理。據說後來他仗之大顯神通的風馭劍法,就是在此潛修期間會心而悟的。只不過當時並沒有經過太多的患難,較之往後自然沒有那麼圓熟自如,但已很是驚世駭俗了。

楚地盛行巫術。荊州有一個和尚叫做石上花,據說先前是跟隨著金大佛修行的弟子,因為心智矇昧,受到魔教的蠱惑,竟然投靠了湘西巫教,跟隨著傷夫人學習巫法,相容了正邪兩道的特長,既精通無堅不摧的金系術法,兼又內蘊綿軟無形的巫術,算是有了大成就,很多負有盛名的高手都奈何不了他。有一年石上花經過李前溪的房子,騎著馬繞行院落轉了三圈沒有離開,詫異地說:“從門縫裡吹出來的風息有劍鋒的氣機。”猶豫盤算了很久,竟然不敢推門而入。回去報告給傷夫人,傷夫人說:“依靠修煉道術而有成就的人之中,沒有聽聞過李前溪這個名字。”最後仍親自前往一試。去了以後竟然失去了訊息。湘西巫教的人都對此非常惶恐,大規模地派了高手前去荊州李宅,卻發現人去屋空,沒有得知李前溪的去向。

這件事情非常隱秘,巫教不敢示之於眾。青木教主謝中天不知道從哪裡打探到了訊息,嘆息著告訴弟子半尺羅:“天地間充滿了劫數,形形色色,不一而足,有的彷彿震天撼地摧山倒海,有的卻宛如白雲蒼狗來去無痕。傷夫人如果得以安全渡過這一劫,恐怕就距離飛昇仙界不遠了。”

過了半年,見到傷夫人帶著李前溪回到了湘西巫教。

半尺羅十分佩服師父的判斷,哪知道謝中天又說:“傷夫人誤了自己啊,他日一定難逃大限。”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