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那該是怎樣一副華彩閃耀而又流光瑩澤的鐲子?
紅鸞閉上眼睛,想象著那日月之鐲在自己的腕間灼灼生輝。
良久,幽幽嘆一口氣。
罷了,所謂的日月之鐲,也只有上界那些姿容絕代儀態萬方的女仙才可佩戴,日月之輝,焉能飾精怪之身?
紅鸞用力甩了甩頭,披衣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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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孤尾魚在練字,案旁放著一小碗青粳米粥,早已涼透。
“人間的飯食,總是透著一股子世俗之味。”說這話的時候,溫孤尾魚的眉頭輕蹙,面上露出嫌惡的神色來。
“門主在瀛洲待得久了,一時不習慣也是有的。”紅鸞恭恭敬敬道,“只是入鄉隨俗,也只能些許將就些。”
溫孤尾魚嗯了一聲,墨筆在宣紙上輾轉拖曳開來,紅鸞沒有留意他在寫些什麼,也不想去留意他在寫些什麼。
收拾了碗碟,紅鸞託了餐盤正要出門,就聽溫孤尾魚道:“慢著。”
這一聲很輕,但紅鸞的心跳似乎都跳漏了半拍。
自她進屋開始,溫孤尾魚似乎根本沒有抬眼看過她一眼,為什麼要讓自己站住,難道自己方才又有什麼地方做地不合他心意?
“你的眉毛,畫的似乎有些淡了。”
眉毛?
紅鸞恍惚記起,方才梳妝之時,似乎確實只是匆匆掃了掃眉梢。
“我這就去房中補過。”
“那也未免太麻煩了些,”溫孤尾魚淡淡道,“過來,我幫你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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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鸞的身子有些僵硬,事實上,自聽說溫孤尾魚要給她畫眉那一刻起,她的神經就未曾舒展半分。
為什麼要給她畫眉?溫孤尾魚又在想些什麼?畫眉有什麼特殊的寓意和典故麼?
似乎,只有極親密的關係,男子才會為女子畫眉的。
她與溫孤尾魚,斷斷稱不上親密,為什麼溫孤尾魚總是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作出這樣讓人費解的舉動?
與紅鸞的緊張相比,溫孤尾魚似乎要舒展許多。
他手執青螺子黛石,些須蘸了些水,暈開的石墨便在紅鸞的眉梢迤邐開來。溫孤尾魚的眼中,只看得到紅鸞的眉,精描細畫,似是雕琢一件世間獨一無二的珍品。
紅鸞的背上滲出細汗。
“這樣看起來,便好很多。”溫孤尾魚將手中的黛石放下,“要去見展昭,總得收拾清爽才好。”
紅鸞怔住,張了張口又閉上,面上現出慌亂的神色來。
“我,我沒有要去見展昭。”
“哦……”溫孤尾魚似乎是突然才想起來,“我忘記告訴你,展昭在偏廳等你。”
“展昭,在偏廳?他來找我?”紅鸞有些不可置信。
“是。”
“他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很久了,”溫孤尾魚似是在說一件不相干的事情,“似乎有急事找你。”
紅鸞咬了咬嘴唇,明知不該問,卻還是忍不住問出口:“門主怎麼沒早些告訴我?”
溫孤尾魚抬起頭來,眼底盡是深不可測的笑意:“讓他多等等不好麼,姑娘家總得矜持一點。”
“不是的,”紅鸞忽然惶恐起來,努力要撇清些什麼,“不是門主想的那樣,我和展大人之間並沒有什麼,我知道門主不喜歡門人和開封府的人有往來,我沒有……”
“你和展昭有往來,這樣很好。”
很……好?
紅鸞又一次怔住,不認識一般看著溫孤尾魚。
她確信自己從未對溫孤尾魚的情緒表達理解錯誤,以往溫孤尾魚說起開封府,尤其是展昭時,都從來不曾掩飾眼底深深的嫌惡和輕蔑。
為什麼這一次,會“很好”?
“你該去偏廳了,”溫孤尾魚將毛筆輕輕置入筆洗之中,墨色登時在水中蘊散開來,“不要讓人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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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紅鸞走遠,溫孤尾魚的唇角揚起一絲笑意。
低頭看時,宣紙上的字墨早已幹了。
“柳葉雙眉久不描,殘妝和淚溼紅綃。長門自是無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這是唐玄宗時梅妃江採萍的一首詩。
傳說唐玄宗專寵楊貴妃後就冷落了其他妃子,但又難免舊情難忘,便給梅妃江採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