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慰解,心下生暖,隨即茫然起來:“……?接糧?哪裡的糧?誰送來的?”
“長留酈家呀。”謝令鳶笑得有幾分意味深長,似乎還有點磨牙:“您不是在那裡,半夜跟酈家人打了一仗嗎。酈家人找不到您,倒把我們給痛毆一頓。”
蕭懷瑾:“……啊?”他是怎麼也沒想通自己哪裡招惹了二皇兄的孃家。
這算是……仇家尋仇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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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令鳶說的天水縣,位於幷州東南,遠離西關朔方等兵鎮重地,相對安全。
南方六郡的幾個軍衙,接到行臺發來的公文後,拼拼湊湊,總共調集了兩千人手,在天水縣外的定點鎮子上,等著交接中原送來的糧草。
酈依靈從來沒在這樣風吹日曬的冬天趕路,到天水縣外時,白皙的臉都有些被吹皴,泛著兩坨高原紅。她的兄長酈依君也曬黑了點,看著還是頗為精神。
“諸位辛苦,這一路應該還順利吧?”奉命前來交接的天水縣差官上前,客氣寒暄,笑著道:“煌州那邊,常年窩著山匪,路可不好走。”
酈依靈笑了笑:“誰敢。”
簡短兩個字,氣勢十足,令人不由刮目。
糧草一萬五千石,除了謝令鳶她們一路敲詐的,還有酈家自己捐的。負責清點的官差很是感動。前些日子,督糧參軍何賜學把全幷州的鄉紳豪族勒索了一遍,這件事在幷州傳開,成軒然大波,褒貶不一。如今酈家這樣慷慨的世族,委實不多見。
交接手續完畢後,酈依靈畫了押,隨口問道:“這些夠麼?你們準備送去哪裡?”
“遲遲等不來你們,前些日子沒辦法,何參軍就出城,去徵了些現糧,所以朔方城內暫時是夠了。”那官差笑了起來,具體數額是軍衙機密,他們也不清楚。只聽說有的豪紳交不出現糧來,只好打了欠條,這下連明年的軍餉也不必發愁了。
“所以你們的貨送來,何參軍吩咐咱們轉去高闕塞,柳大將軍那邊。”
酈依君一怔,心頭冒起不翔的預感。
兄妹二人幽幽對視一眼,酈依君輕咳一聲,面色古怪:“那個……是柳不辭大將軍嗎?”
“幷州的柳大將軍,只有一個啊,”那官差熱情洋溢道:“就是重挫西魏王子、堅守朔方城門,聲名顯赫,戰功累累的柳不辭!”
酈依君:“……”還真是他啊。一路上聽到零星傳聞,難道要親眼見證了?
那麼問題來了,在長留的時候,他因誤會把柳不辭追著打了一頓,如今自己千里送糧,送到天水縣就止步不前,這算什麼?認慫嗎?心虛嗎?
那官差見兄妹二人的神色有些一言難盡,他好奇道:“你們從中原來,莫非他的名聲在中原也傳開了?”
安定伯身兼併州刺史,幷州別置尚書檯的事,被衙門急報長安,普通百姓尚不知情,世家高門裡卻是傳開了,都知道幷州有個第二朝廷。
被柳不辭打劫過的那些豪族簡直氣炸,本以為他是哪路的流民帥,誰成想竟然是已故柳賢妃的親戚,你當欽差就安分守己一點好嗎?一路打劫到目的地,這算哪門子的出巡?
但他們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因為這強盜欽差前腳走了沒幾天,一群“京門四姓貴公子”後腳就跟上來,商量好了似的,總能敏銳發現他們的漏洞和壞賬。瞞稅也好、圈地也好,都是朝廷明令禁止的,為了遮醜,他們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孝敬點錢糧,當是破財免災。
所以,當幷州的行臺橫空出世,江湖流傳起了柳不辭的傳說,他們心情實在複雜萬分,卻也只能抬頭望天,權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酈家從長安聽了這個傳聞時,酈依君兄妹押糧出發已經有不少時日了。酈老太爺單獨把長子召到面前,欲言又止:“小九他們去幷州,倘若又見到柳不辭……唉,這孩子可千萬不要再結仇啊。”
酈大老爺一臉劫後餘生的表情:“幸好,外甥在信裡說過,不會讓他們到交兵地帶。若無意外,他們甫入幷州地界,軍府便會派人去接,待交接過後,孩子們也就回來了。”
可酈老太爺依舊憂心忡忡:“我怕的是,這兩個孩子,不知輕重,不識深淺,擅自闖去困危之地,縱然想護也護不得。”
“……”酈大老爺乾笑一聲,雖然很想安慰父親,卻忽然詞窮——
因為父親說的沒錯,這兄妹倆要是卯上心思,是真有可能做出這種事的。他們自小在長留郡被人慣大,就以為自己本事通天了,一個敢孤身臥底流民營,一個敢帶部曲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