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信長討伐六角氏後進京,於柏原上菩提院舉行酒宴之時。“若此時不取他首級,將來再無機會。請把此事交給我吧!”
但長政父子以義為由,拒絕了右衛門。
此次參戰,喜右衛門和赤尾美作守極力反對。“信長如今已長成猛虎,況且又是您的親戚,如對他抱有異心,將招致淺井家的破滅。形勢與前年已大不一樣,請斷絕這種想法。”喜右衛門竭力勸說,但淺井父子仍以義為由拒絕。
今天他們失敗了。喜右衛門棄了馬,扔掉頭盔,披頭散髮來到身負重傷、倒在地上的好友三田村莊右衛門身邊。
“請原諒!”他嘆息一聲,“這是我最後的努力。請神靈保佑!”
喜右衛門一手提著三田的首級,一手提著血刀,徑直向信長的大本營走去。他全身沾滿鮮血,雖已傷了五處,仍然聲音高亢:“主公在何處?在下手提三田村莊右衛門的首級來見主公。他在何處?”
信長的手下竟以為喜右衛門是自己人。“噢,三田村的首級……”
他們閃開一條路,讓他過去了。他終於發現了信長的身影。信長帶著五六個侍衛,望著前方,經過茂密的樹林,向河灘而來。
喜右衛門緊緊抓住刀柄,向信長靠去。
信長在馬背上搭眼遠望。淺井和朝倉軍不僅死傷無數,在敗走途中,還常因慌亂自相踐踏。被三河人殺得狼狽不堪的朝倉軍,甚至不辨敵我。
渡過姐川的家康指揮著三河人繼續追擊朝倉兵,並從左右兩側切斷敗逃的敵軍隊伍。信長臉上不禁露出笑容。他意識到這一戰並不僅僅是在進攻朝倉和淺井的聯軍。家康要向信長展示自己的實力。在某種意義上,這是男人與男人的決戰。
家康肯定以為我會趁機攻打小谷城——信長笑了,伸手招過福富平左衛門,道:“小谷城早晚是我們的。士兵們已經累了,不必再追。”
正在此時,只聽有人稟道:“大人,有人要見您,他帶來了敵將三田村莊右衛門的首級。”
“三田村的首級?”信長回過頭去的一瞬間,只聽一聲“主公,危險”竹中半兵衛的弟弟久作重矩一躍而起,猛衝向來人。
“啊——”喜右衛門踉踉蹌蹌退了幾步,“唉,被識破了!”
“我乃竹中重矩,知你定會前來。”
“你知?”
“無論哪次戰鬥,你總是殿後,絕不是那種輕易放棄之人。”
喜右衛門將刀插在地上,頹然扔下首級。竹中久作刺中了他的肩膀,深入骨頭,鮮血從戰服裡汩汩流了出來。他的表情有些扭曲,欲笑欲哭。“你……想將我的首級……哈哈……”他一邊說著,一邊踉踉蹌蹌來到久作面前,“來吧,取我的首級……”然後,他突然倒在青草叢中。
“主公,真險!”
信長道:“小谷城的頂樑柱沒有了。割去他的首級,將屍身找個地方掩埋了。”一邊說著,他一邊縱馬繼續前進。
河灘上已經不見了敵人的蹤影。收兵的命令已經送抵前線,前方響起號角的嗚嗚聲。已是未時。敵方戰死一千七百人,信長一邊在心裡計算,一邊用手擋住姐川河面上反射過來的陽光,遙望著對岸敵人敗逃的小路。
德川軍迅速集結,鳴金收兵。
第六章 西鄉阿愛
濱松城的松樹發出怪異的響聲,大概是因為濱名湖上吹來涼風的緣故。支好的帳中,堆滿了山一般的飯糰,準備犒勞即將歸來的將士。
女人們在廚下進進出出,為了這次犒勞宴會,城內幾乎所有的女人都被動員,甚至可以看到她們揮刀劈柴的身影。西鄉義勝的遺孀阿愛也出現在人群中,指揮著侍女們。
與男人們戰服的華麗相比,這裡忙碌的女人都穿得十分樸素。武刀、長槍、戰服、戰馬都需要費用,也就無暇顧及女人的衣裳了。但她們並未感到絲毫不滿。男人一旦出了家門,說不定就會拋屍荒野。從某種意義上講,華麗的戰服同時也是他們的喪服。生於亂世的女人,愛情是悲哀的。阿愛也這樣認為。
身著布衣、滿臉汗水的女人們顯得神采奕奕,看去也十分美麗。她們是為丈夫的平安歸來而感到由衷的喜悅。
“他們到了哪裡?”
“大概過了伊佐見。”
“那麼,再等半刻就能到了。”
女人們談論的話題只有這一個。
也有幾個女人再也見不到丈夫。這是亂世女人無法逃避的悲慘命運。阿愛對此深有體會。女人在家中苦苦等待,卻被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