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愈悲泣。貞益以顒罪重,錮身推勘。顒私自雲:“已令持十萬於東都,取咋狐犬,往來可十餘日。”貞益又以公錢累千益之。其犬既至,所由謁蕭對事,陶於正廄立,待。蕭入府,顏色沮喪,舉動惶憂,有異於常。俄,犬自外入,蕭作老狐,下階走數步,為犬咋死。貞益使驗死者,悉是野狐。顒遂免難。
人之相害,種種不一。狐雖異類,若不為人害,勝人類多矣;何與他人事:而顒必欲窮之。恐李參軍未必德,而反以為怨也。
又,章使君者,名崟,第九,少落拓嗜酒。其從父妹婿曰鄭六,不記其名。早習武藝,亦好酒色。貧無家,託身於妻族。與崟相得,遊處不間。
天寶九年夏六月,崟與鄭子偕行於長安陌上,將會飲於新昌裡。至宣平之南,鄭子辭有故,請間去。既至飲所,崟乘白馬而東。鄭子乘驢而南,入深平之北門,偶值三婦人行於道中。中有白衣者,容色殊麗。鄭子見之驚悅。策其驢,忽先之,忽後之,將挑而未敢。白衣時時盼睇,意有所授。鄭子戲之曰:“美豔若此,而徒行何也?”白衣笑曰:“有乘不解相假,不徒行何為?”鄭子曰:“劣乘不足以代佳人之步,今輒以相奉,某當步從足矣。”相視大笑,同行者更相眩誘,稍已狎暱。鄭子隨之東,至樂遊園,已昏黑矣。見一宅,土垣車門,室宇甚嚴。白衣將入,顧曰:“願少踟躕。”而入。女奴從者一人,留於門屏間,問其姓第。鄭子既告,亦問之。對曰:“姓任氏,第二十。”少頃,延入。鄭縶驢於門,置帽於鞍。始見婦人年三十餘,與之承迎,而任氏姐也。列燭置席,舉酒數觴。任氏更妝而出,酣飲極歡,夜久而寢。其妍姿美質,歌笑態度,舉措皆豔,殆非人世所有。將曉,任氏曰:“可去矣”某兄弟名系教坊,職屬南衙。晨興將出,不可淹留。“乃約後期而去。既行,及里門,門扃未發。門旁有胡人鬻餅之舍,方張燈熾爐;鄭子憩其簾下,坐以候啟。因問曰:”自此東有門者,誰氏之宅?“主人曰:”此隤墉棄地,無第宅也。“鄭子曰:”適過之,曷以雲無。“主人曰:”籲,我知之矣,此中有一狐,多誘男偶留宿,嘗三日矣。今子亦遇乎?“鄭子赧而隱曰:”無。“質明覆視其所,見土垣車門如故。窺其中,皆蓁蕪及廢圃耳。既歸見崟。崟責以失期;鄭子不洩,以他事對。然想其豔冶,願復一見之,心嘗存之不忘。
經十餘日,鄭子游入西市衣肆,瞥然見之,曩女奴從之。鄭子遽呼,任氏側身周旋於稠人中以避焉。鄭子速呼前追,方背立以扇障其面,曰:“公知之,何相近焉。”鄭子曰:“雖知之,何患。”對曰:“事可愧恥,難施面目。”鄭子曰:“勤想如是,忍相棄乎?”對曰:“安敢棄也,懼公見惡耳。”鄭子發誓,詞旨益切。任氏乃回眸去扇,光彩豔麗如初。謂鄭子曰:“人間如某之比者,非一,公之不識耳,無獨怪也。凡某之流,為人惡忌者,無他,為其傷人耳。某則不然。若公未見惡,願終奉巾櫛。”鄭子許之,與謀棲止。任氏曰:“從此而東,大樹出於棟間者,門巷幽靜,可稅以居。前時自宣平之南,乘白馬而東者,非君妻之昆弟乎?其家多什器,可以假用。”是時,崟伯叔皆從役於四方,三院什器,皆貯藏之。鄭子如言,訪其舍,而謀崟假什器。問其所用,鄭子曰:“新獲二麗人,已稅得其舍,假具以備用。”崟笑曰:“觀子之貌,必獲詭陋,何麗之有。”崟乃悉假帷帳榻席之具,使家僮之慧黠者,隨以覘之。俄而奔走返命,氣籲汗洽。崟迎問之:“其容若何?”曰:“奇怪也,天下未嘗見之矣。”崟姻族廣茂,且夙從逸遊,多識美麗。乃問曰:“孰若某美?”僮曰:“非其倫也。”崟遍擇佳者四五人,皆曰:“非其倫。”是時,吳王之女,有弟六者,則崟之內妹,穠豔如神仙,中表素推第一。崟問曰:“孰與吳王家第六女美?”又曰:“非其倫也。”崟撫手大駭曰:“天下豈有斯人呼?”遽命汲水澡頸,巾首整衣而往。
既至,鄭子適出。崟入門,見小僮擁篲方掃,有一女奴在其門,他無可見。徵於小僮。小僮笑曰:“無之。”崟周視室內,見紅裳出於戶下,迫而察焉。見任氏戢身匿於扇間。崟引出,就明而觀之,殆過於所傳矣。崟愛之發狂,乃擁而凌之,不服;崟以力制之,方急,則曰:“服矣。請少迴旋。”既釋,則捍禦如初。如是者數四。崟乃悉急持之。任氏竭力,汗若濡雨,自度不免,乃縱體不復拒抗,而神色慘變。崟問曰:“何色之不悅?”任氏長嘆息曰:“鄭六之可哀也。”崟曰:“何謂?”對曰:“鄭生有六尺之軀,而不能庇一婦人,豈丈夫哉,且公少豪侈,多獲佳麗,如某之比者眾矣;而鄭生,窮賤耳。所稱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