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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很有意思,他從前曾在德·拉莫爾先生住過的房間裡拾到過這個老笨蛋的請求書。於連一邊背誦那份請求書,一邊讓侯爵在向財政部請求這個位置的信件上簽字,侯爵開懷大笑。

德·肖蘭先生剛被任命,於連就獲悉該省眾議員們曾為著名的幾何學家格羅先生請求這個位置:這個高尚的人只有一千四百法郎的年金,每年借給剛去世的彩票局局長六百法郎,幫助他養家。

於連對自己的所為大吃一驚。“這沒什麼,”他對自己說,“如果我想發跡,還得幹出許許多多不公樂的事來,而且還得會用動人的漂亮話遮掩起來:可憐的格羅先生!配得上這枚勳章的是他,可得到的卻是我,我應該遵照給我勳章的政府的意旨行事。”

第八章 哪一種勳章使人與眾不同?

一天,於連從塞納河畔景色迷人的維爾基埃領地回來。德·拉莫爾先生對這塊領地很關心,因為在他所有的領地中,只有這一塊曾經屬於著名的博尼法斯·德·拉莫爾。於連在府上看見了侯爵夫人和她的女兒,她們從耶爾回來。

於連現在已經成了個浪蕩子,懂得了巴黎的生活藝術。他對德·拉莫爾小姐是十足的冷淡。她曾經那麼快活地細細詢問他如何從馬上摔行來,看來那段光陰他一點幾也不記得了。

德·拉莫爾小姐發現他長高了,也蒼白了。他的身材,他的儀表,毫無外行樣兒了,但談吐還不行:看得出來,嚴肅的東西太多,實在的東西太多。儘管有這樸愛講道理的特點,因為他自尊,所以他的談吐並沒有下屬的味道;大家只是覺得,他看得重要的事情仍嫌太多。不過,他們也看出來他是個言必有據的人。

“他缺的是瀟灑,不是機智,”德·拉莫爾小姐對他父親說,同時拿他送給於連的勳章打趣。“哥哥跟您要了十八個月,這可是個拉莫爾家的人!”

“是的,但是於連有出人意料之舉,這可是您跟我說的拉莫爾家的人從未有過的。”

僕人通報德·雷斯公爵到。

瑪蒂爾德立刻覺得忍不住要打呵欠了,她彷彿看見了父親客廳裡古舊的金飾和常來的舊客。她想象出她在巴黎又要開始的那種百無聊賴的生活了。可是,她在耶爾又懷念巴黎。

“然而我十九歲了!”她想,“這是幸福的年齡,所有這些切口塗金的蠢東西都這麼說。”她望著她在普羅旺斯旅行期間堆積在客廳牆邊小桌上的新出版的詩集,有八到十本之多。她不幸比德·克魯瓦澤努瓦,德·凱呂斯,德·呂茲諸先生及其他:一些朋友更有才智。她想象得出他們要說些什麼,普羅旺斯美麗的天空呀,詩聽,南方呀,等等,等等。

這雙如此美麗的眼睛,流露出最深沉的厭倦,更糟的是,流露出找不到快樂的絕望,最後停在了於連身上。“至少,他跟別人不完全一樣。”

“索萊爾先生,”她說,是一種上流社會年輕女子常用的聲音,輕快,短促,毫無女人味兒,“索萊爾先生,今晚您參加德·雷斯先生的舞會嗎?”

“小姐,我還沒有被介紹給公爵先主的榮幸。”(簡直可以說,這句話和這個頭銜把驕傲的外省人的嘴剝了一層皮。)

“他讓我哥哥帶您到他家去;再說,如果您去了,您還可以跟我談談維爾基埃領地的具體情況,春天我們要去。我想知道古堡能不能住,附近是不是徐人說的那麼漂亮。盜名竊譽的事多著哪!”

於連不吭聲。

“跟我哥哥一塊參加舞會吧,”她生硬地補了一句。

於連恭恭敬敬地鞠了一個躬。“這麼說,就是在舞會上,我也得向這個家的所有成員彙報。我不是成了花錢僱來的代理人嗎?”他情緒很壞,又想,“誰知道我跟女兒說的會不會打亂父親、哥哥、母親的計劃!這是一個真正的君主的宮廷。在這裡,必須毫無用處,卻又不讓任何人有所抱怨。”

“這個大個子站娘真叫我不喜歡!”他想,一邊看著她走開,她母親叫她,要把她介紹給她的幾個女友。“她過於時髦了,連衣裙掉到肩膀下……比旅行前還要蒼白……什麼樣的頭髮啊,金黃得沒了顏色!好像陽光都能透過去。那行禮的方式,那目光,多高傲!真真一副女王的作派!”

德·拉莫爾小姐叫住她哥哥,他正要離開客廳。

諾貝爾伯爵走近於連,對他說:“我親愛的索萊爾,您想我午夜到哪裡去接您參加德·雷斯先生的舞會?他特意要我把您帶去。”

“我很清楚多虧了誰我才受到如此厚愛,”他回答,深深地鞠了一躬。

諾貝爾跟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