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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他的神態真是妙不可言。

他不顧他那些浪蕩朋友的反對,一定要去看望著名的菲利普·範恩,自洛克以降英國唯一的哲學家。他見他的時候,他正要結束第七年的監禁。“在這個國家裡,貴族是不開玩笑的,”於連想:“而且,範恩已經聲名掃地,備受詆譭……”

於連發現他精神飽滿,貴族的狂怒消除了他的煩悶。“瞧,”於連走出監獄時對自己說,“這是我在英國看見的唯一的快活人。”

“對暴君最有用的觀念是上帝的觀念,”範恩曾對他說。

他的犬儒主義的體系的其餘部分,我們略去不談了。

他回來後,德·拉莫爾先生問:“您從英國給我帶回什麼有趣的思想?”……他不說話。“您帶回什麼思想了,有趣還是沒有趣?”侯爵又急急問道。

“第一,”於連說,“最明智的英國人每天都有一個鐘頭是瘋狂的;他有自殺這個魔鬼光顧,此為國家之神。

“第二,在英國上岸後,機智和才華都要貶值百分之二十。

“第三,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比英國風景更美麗、更動人、更值得讚賞。”

“該我說了,”侯爵說,“第一,為什麼您要到俄國大使的舞會上去說法國有三十萬二十五歲的年輕人渴望戰爭?您以為這種話是國王們愛聽的嗎?”

“跟我們那些大外交家們說話,真不知如何是好,”於連說,“他們動輒進行一本正經的討論。如果說些報紙上的老生常談,您就會被當成傻瓜。如果膽敢說些真實的、新鮮的東西,他們就會大吃一驚,不知回答什麼好,而第二天早上七點鐘,他們會派大使館一等秘書來對您說,您失禮了。”

“不壞,”侯爵笑著說。“儘管如此,我敢打賭,思想深刻者先生,您沒有猜到您為什麼去英國。”

“請原諒,”於連說:“我每個禮拜一次去國王的大使那裡吃晚飯,他是個最有禮貌的人。”

“您是去找這枚勳章呀,”侯爵對他說。“我不想讓您脫掉這身黑衣服,而我己習慣於和穿藍衣服的人用那種更有趣的口吻說話。在沒有新的命令之前,請您聽好:當我看見這枚勳章時,您就是我的朋友肖納公爵的小兒子,六個月之前就被僱用在外交界工作,不過自己並不知道。請您注意,”侯爵補充說,神色很嚴肅,並且打斷了於連感激的表示,“我決不想改變您的身份。對保護人和被保護人來說,那都是一個錯誤和一個不幸。什麼時候我的那些官司讓您厭倦了,或者您不再適合我了,我會為您請求一個好的本堂區,像我們的朋友彼拉神甫的那個本堂區一樣,僅此而已,”侯爵用很生硬的口氣補充說。

這枚勳章讓於連的自尊得到滿足,話也多得多了。他自以為不那麼經常地受到一些可能引起不禮貌解釋的話的冒犯了,或者成為這些話的目標,而在熱烈的談話中,這種話的含義不是一下子就能聽出來的。

這枚勳章給他招來了一次不尋常的拜訪,是德·瓦勒諾男爵先生,他來巴黎是為了向內閣感謝封他為男爵,並與之修好。他很快要取代德·萊納先生,被任命為維裡埃的市長了。

德·瓦勒諾先生告訴他,他們剛剛發現德·萊納先生是個雅各賓黨人,於連暗自覺得非常好笑。事實是這樣的:選舉正在準備中,新男爵是內閣推薦的候選人,而自由黨卻向實際上極端保王的省大選舉團推薦了德·萊納先生。

於連想知道一點德·萊納夫人的情況,但是沒有成功;男爵看來對他們的舊怨還耿耿於懷,一點兒口風也不露。最後,他請求於連讓他父親在即將舉行的選舉中投他的票,於連答應寫信。

“騎士先生,您該把我介紹給德·拉莫爾侯爵先生。”

“的確,我該這麼做,”於連想,“可他這樣一個無賴!……”

“說實在的,”他回答,“我在德·拉莫爾府是個太小的夥計,沒有資格介紹。”

於連有什麼事都告訴侯爵,當晚他就把瓦勒諾的要求以及他自一八一四年以來的所作所為,都講給侯爵聽。

“您不僅明天要把新男爵介紹給我,”侯爵神情十分嚴肅地說,“我後天還要請他吃晚飯。他將是我們的新省長中的一個。”

“這樣的話,”於連冷冷地說,“我要為我父親要那個乞丐收容所所長的位置。”

“好哇,”侯爵說,神色又變得快活,“同意。我正等著一番說教呢。您開始成熟了。”

德·瓦勒諾先生告訴於連,維裡埃市的彩票局局長新近去世,於連覺得把這個位置給德·肖蘭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