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2部分

夭紹抿唇一笑,也不回答,接過女帝遞來的杯盞,示意一旁的侍女拿下。

長靖坐於龍座下首,一直默不作聲地看著。夭紹身著女官的綵衣,午後的陽光斜灑入殿,燦爛的金輝正與她臉上嫣然的笑意相映,鍾靈毓秀,清美如斯,讓長靖也忍不住有些微微的暈眩和沉迷。待回過神來,卻望見夭紹正對自己微笑,長靖立即掉開目光,寒著臉吩咐侍從道:“傳白檀六族使者入殿。”

“是,”侍從展開清亮的嗓子叫喚,“白檀使者入殿覲見。”

一撥又一撥的覲見儀式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直到日暮時分,女帝方揉了揉額角,疲憊道:“今日便到此為止。長靖。”

“是。”

“酉時宴請諸族使者的宮宴朕就不去了,由你主持。”

“女兒……”長靖有些訝異,本能便要拒絕,但抬頭時看到女帝堅定目光間含著的那絲輕微笑意,分明是對自己的信任與慈愛,不由心生鼓舞,起身應下,“母皇放心。”

“朕的女兒,朕自然放心。”女帝笑宣告朗,搭著夭紹扶過來的手,款款起身,離殿去向後宮。

夕日下萬束斜暉,照得女帝那身靈凰王袍璀璨無比,熠熠光彩中風捲裙裾,沿途未融的積雪在她的面前無盡延綿――刺眼的輝煌中不經意流露出這樣的無力和蒼白,長靖長久呆望,似乎在這一日的黃昏暮風下終於領悟到了母親多年來一直努力掩藏的孤獨寒涼――那彷彿,也正是自己未來的命運。

萬幸之命,卻偏偏有著萬萬不幸。母后,天下女兒不及男人的,或許正是沒有熬過此間孤苦的鐵石心腸。

“都退下吧,”女帝拐過夾道,摒退身後迤邐追隨的儀仗,只攜了夭紹的手,“隨朕去個地方。”

夭紹不知究竟,但看她在前殿時猶是儀態萬千的雍容,此刻卻任由倦色添上眉梢眼周,面容淡淡,不辨喜怒。只那一雙素來波瀾不興的微藍瞳仁間這時竟似閃亮著一團光火,破出冰雪凝封的深遠幽謐,顯得猶為明粲照人。

這般的異樣……夭紹想了想,一時醒覺,不由悄悄揚了揚唇。

“你笑什麼?”女帝目光犀利。

“沒什麼,”夭紹裝作不在意地昂了昂頭,指著西邊天際,“這日落美得驚人。”

“確實如此。”女帝亦是微微一笑。

夭紹此言雖是搪塞,倒也不是虛話。極北之地的日落景象素來氣勢磅礴――長空寥廓,煙嵐沒霞,東方天際更有星河流動,若隱若現間宛若玉帶飄卷。日與月一時交鋒,天地易色的一瞬湧出萬道華彩,如同神光降臨,普照人間。如此壯闊絕倫的黃昏下,讓居高而築的柔然皇宮也似凌雲駕霧,俯瞰著整個塞外蠻荒,那樣的秀麗絕塵,遠非中原鐘鳴鼎食的富貴可以媲美。

比之北朝、東朝佔地千頃的華貴宮闕,柔然皇宮並不算大,也不算精巧。前朝殿閣的構造一律仿照中原古制,大開大合,肅穆端莊。直待到了後宮,冰天雪地、瓊裝素裹之間,一汪湖色凝碧深深,岸邊點綴著幾座圓頂殿閣、白石寺塔,這才讓人感覺有異域胡風撲面而來。

女帝領著夭紹越過湖上鐵索長橋,在那座白石寺塔前止步。寺塔莊嚴,高達八層,塔頂上盤踞著一隻由紅色晶石雕琢的碩大鳶鳥,展翅翩翩,神態靈動。寺周侍衛來回巡邏,看守嚴密。聽聞女帝駕至的呼聲,守護白搭的侍衛統領忙自一旁殿閣裡疾步而出,跪迎道:“陛下今日怎麼來了此處?”

女帝揮袖讓他起身,漫不經心道:“他還好麼?”

“這個,”統領臉色有些為難,斟酌一番,才道,“陛下囑咐臣等不可進去打擾,臣也從不曾見過華公子出塔,只有那小侍從日日出來傳膳……應該還好吧。”

女帝冷笑:“還是這麼倔犟!終日不見陽光,他是真想當自己已活埋在了地獄不成?”

統領聞言大驚,雖慌張但又不敢辯駁,漲紅了臉小聲道:“陛下,這塔裡……可是保護柔然王室的神靈所在。”

“神靈?朕活了數十年,可惜還不曾見到神靈的模樣,”女帝的笑聲嬌嫵而又清澈,看了一眼身旁的夭紹,不緊不慢道,“你替朕傳話,就說故人之女求見慕容華。”

統領卻有些不情願,言詞悻悻:“陛下若要見他,讓臣帶人押出來即可,何必要對那個不識抬舉的人這般客氣?”

“朕自有道理。”

“是。”

統領在女帝凜然的顏色下失去了堅持的立場,大步入了白塔,半響後出來,若有所思中略帶一分不敢置信,望著夭紹:“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