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稍微正規點兒的服裝而有些不安,別的她什麼也沒有顧得想。
在走進茹科夫的公寓後茹科夫立刻握住了烏雲的手,烏雲甚至來不及有任何反應。茹科夫清澈的藍眼睛裡充滿了柔情。茹科夫說,烏雲,我今天要你來,是要對你說,我愛你!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愛上你了!你是我見過的最美麗、最善良、最迷人的姑娘,你讓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了愛情的動人力量。我想對自己說這不是愛情,它只是一種欣賞,但這不是真的,它就是愛情,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愛情!茹科夫真誠而激動,他的眸子因此而熠熠閃光,他把烏雲的手都捏疼了。
烏雲用了好大的力量才把自己的手從茹科夫的手掌中抽了出來。她在最開始的那一刻有些慌亂,有些害怕而不知所措。一切都來得那麼突然,讓她猝不及防。他離她那麼近,她幾乎能感覺到他急促的鼻息。她往後退了兩步,與他拉開了距離。不,茹科夫,茹科夫同志,不要這樣,她有些零亂地說,請你不要這樣,這樣不好。她語無倫次,言不達意,整個人感到一種頭暈目眩的虛脫。而這些都沒有使處於激動中的茹科夫意識到。這個在美麗的涅瓦河畔長大的年輕人太急於要表達自己了。他站在那裡,像是要把自己的心掏出來似的說,烏雲,你聽我說,我愛你!我非常非常愛你!我要你嫁給我!我要娶你做我的妻子!他這麼說,胸脯在激動地起伏,臉漲得通紅,紅得像一朵雞冠花。
烏雲在一陣強烈的震顫之後終於明白了這位清秀而溫情脈脈的年輕軍官要幹什麼了。她的心裡一陣激動,這反而讓她平靜下來。茹科夫的公寓裡燈光明亮,房間的一角擺放著那幅油畫像,那個美麗而氣質超眾的俄羅斯女人在那裡安靜地看著她,她那高貴的微笑讓人有一種溫馨的感動。她把她的目光從那幅油畫像上收回來。不,她說,這不可能,我不可能嫁給你,你也不可能娶我做妻子,這些都辦不到。這是為什麼?他問。他朝她走來,但是她的平靜而聖潔的目光使他沒有重新去握住她。有一段時間他幾乎有些絕望了,但是很快,他戰勝了這種絕望。告訴我這是為什麼?他說,難道因為我比你小兩歲?我可不在乎這個!烏雲看著他,在明亮的燈光中他光潔的臉上有一層絨絨的汗毛,他穿了一套正式的西裝,打了領帶,這全是為了要向她說出這件事來,他這個樣子真像是一個慎重其事的孩子。她在心裡微笑了一下,她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要微笑。她說,茹科夫,我不是這個意思,這和年齡大小沒關係,它們完全不幹年齡的事。他氣鼓鼓地說,那是為什麼,和什麼有關係呢?難道是因為我?因為你根本不在乎我?因為我根本配不上你嗎?!烏雲說,不。烏雲心裡突然有了一絲令自己顫抖的感動。她說,你是個優秀的男人,是個令人欣賞的男人,我很願意你成為我的朋友,但是我不能嫁給你,因為我已經嫁人了,你知道,我有丈夫了。茹科夫咧開嘴笑了一下,這樣他就更像一個孩子了。茹科夫說,這算什麼理由,難道這也算是理由嗎?我才不在乎你嫁給了誰,你有沒有丈夫,你有沒有丈夫和我有什麼關係?我說的是我要娶你,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烏雲感到一陣衝動。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人對她說這樣的話,第一次有人面對面地對她說,我愛你!第一次有人向她正式求婚!活到二十八歲,她頭一回領略到做一個女人應該領略到的驕傲,就算她對這個人一點兒好感也沒有,她也不可能傷害他,何況這並不是真的,她對他有好感,不,不僅僅是好感,她甚至是喜歡他的,他是那麼的出色,那麼的英俊瀟灑,那麼的文質彬彬、具有高貴的氣質和風度,她怎麼可以傷害他呢?她想讓自己說出來的話委婉一點,她想盡量提醒他的孩子氣。這不是做遊戲,而是生活。可是她說出來的話卻並不像她自己想象那麼中聽。她說,你沒有聽明白我說的話,茹科夫,我是說,我已經嫁人了,我已經有了丈夫,我是說已經,我是說有了,這個你明白嗎?茹科夫這一回明白了,他明白他所鍾愛的這個女人說的她嫁人了,她有了丈夫,就是說她不會再嫁給別的人了,不會再有別的丈夫了,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希望,她就是這個意思。這是多麼奇怪的事情哪,多麼的不可思議啊,她那麼年輕,那麼美麗,那麼具有迷人的魅力,可她卻用那麼一種口吻對他說:我已經有了丈夫,我是說有了。茹科夫完全被氣糊塗了。茹科夫說,你說什麼?你是說你已經有了丈夫?你是說你的那個將軍嗎?你那個自以為是、根本不肯與人合作,整天板著臉的將軍同志?他那麼老,他根本不配做你的丈夫!烏雲不高興地打斷他的話說,請你不要用這樣的口氣議論我的丈夫,他才不自以為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