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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們的友情與日月共存。他們都喝了一口,覺得心情舒暢。他什麼時候不再稱呼烏雲您,而是關係密切地稱為你的,烏雲沒有留意,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那麼愜意,烏雲沒有機會去注意別的什麼。留聲機放出的音樂是一支古老的俄國曲子,管風琴的旋律使音樂具有一種濃烈的鄉村風格,在這樣典雅的音樂背景下,他們開始談論自己的工作和對生活的看法。茹科夫告訴烏雲他出身在涅瓦河畔,家中三個孩子,他是老二。他的母親是一位出身名門的鋼琴家,父親是蘇聯紅軍的將軍,斯大林格勒保衛戰時他的父親在外線指揮一個方面軍和德寇作戰。烏雲頓時肅然起敬,斯大林格勒保衛戰,那可是整個蘇維埃軍人的自豪呀。他告訴她他大學畢業後在西線打了兩年仗,負過傷,傷好以後進入伏龍芝軍事學院深造,專攻彈道學,教授是蘇聯有名的兵器理論專家烏託瓦·薩斯索倫斯基。彈道學嗎?那可是個有趣極了的學問,它可以使你射擊的子彈和炮彈有效地命中目標,舉例說,一戰時德軍的一種加農炮只能射出五英里,到二戰時,這種炮幾乎什麼也沒改變,只不過經過了彈道學專家的一點小小改進,它們就能把三十磅重的炮彈從二十英里外直接打到敵方的陣地上去了。烏雲不懂他說的這門深奧的學問,但她覺得這非常了不起。他二十六歲,這她倒沒看出來,他看上去要成熟多了,也許這和他高貴的出身以及修養有關。負傷的時候他只是一名中士,現在他是大尉,也許他很快就能被提拔成少校,對此他十分自信。當然,她對此毫不懷疑,他看去是那麼的聰明、能幹、博學,沒有理由讓這樣年輕有為的優秀軍官只是當一個大尉,那可太屈才了。他還向她講述他自己的家鄉,那條來往穿梭著冒著黑煙的小火輪的涅瓦河。一些雙桅船停泊在碼頭邊,桔紅色的船體散發著新刷的桐油的芳香;一些長著大鬍子,戴著無簷帽,叼著粗大煙斗的水手醉醺醺地從那裡走過;穿著白色長裙的少女用唱歌似的聲音叫賣她們的酸牛奶;沿著涅瓦河富饒美麗的河域,人們在金色的橡樹林中翻曬乾草,在那裡點著篝火燒烤新鮮小牛肉;豎笛在六月的涅瓦河風的吹撫下就像一隻歡樂的雷雨鳥從人們心口飛過,消失在暮色之中。她被他的敘述迷住了,在他一往情深的藍眼睛裡,她看到的是對故鄉的忠誠和思念。他喜歡中國,在四年的時間裡他到過很多的城市,他有了很多善良和友好的中國朋友,這個國家比人們知道的更美麗,而它的人民則讓人尊重和敬佩。他熱愛他的彈道專業,那是一個神奇的天地,也許能夠理解它的人很少,但這無妨,要知道,這就是生活,你必須忠誠它,決不懷疑你在生活中的位置,這樣你才有可能成為生活真正的主人。他說著,她聽著。他很快地喝光了那幾品脫伏特加,並殷勤地不斷請她品嚐醃梭魚和醋浸胡蘿蔔。她的胃撐得都快爆炸了。

那是一個愉快的夜晚,燭光和俄羅斯音樂使這個夜晚充滿了一種浪漫的氣氛,這種感受在烏雲的生活中是絕無僅有的。然後他送她回家。他開著車,她坐在他身邊,紅色的莫斯科人牌轎車飛快地沿著碎石馬路駛去,她不斷地用手按住被風吹開的裙襬,以免露出膝蓋頭來。他把她送到她家的門口。在她正準備走進自己家門時他突然提出了那個紳士味頗濃的要求。他說,烏雲,我可以吻吻你的手嗎?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同意了。這是一個熱愛中國的年輕的蘇聯軍官,他有一個英雄父親,他自己也是位英雄,她有什麼理由拒絕他的敬意呢?她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在黑暗之中,她感到他柔和的嘴唇在那上面停留了好一陣。

夏天到來的時候,烏雲已經被提升為醫院政治部主任,並且兼醫院機關黨總支書記,她更加忙碌了。她不再做她的藥劑士了,需要她乾的事很多,但這並不妨礙她和茹科夫的見面。在週末的時候,茹科夫總能安排出一些讓烏雲感到意外而又新鮮的活動。參加顧問團的小型聚會,郊外的黃火晚會,森林裡的逐獵,偏僻小河裡的日光遊。有一次他甚至把她帶到槍彈試驗場去,讓她打了半箱改進後的子彈。兩個人在清脆的槍聲後跑向半身靶,看著被打得滑稽不堪的靶子哈哈大笑。在烏雲無法約會的時候茹科夫便會在第二天到醫院來看望她,決不會超過第三天。茹科夫在烏雲的辦公室裡只坐一會兒就起身告辭,他知道她很忙,要起草很多檔案,要找很多人談話,他是一個懂得事理的人,知道怎麼節制自己。烏雲越來越喜歡這個比她小兩歲的蘇聯大尉了,他給她帶來了許多的快樂和充實,他的出現使她單一的生活變得生動浪漫,而這正是她缺少和渴望的。烏雲已經在內心深處接納了這個有著亞麻色頭髮、藍色眼睛和線條柔和嘴唇的青年軍官了,她覺得和他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