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大喇喇地闖進來了?王服反應最快,一道寒光閃過,他已拔出了腰間的匕首,頂到了來人的咽喉。那年輕人夷然不懼,只是讚道:“京師傳謠‘王快張慢,東方不凡’,王將軍的快刀,果然快如閃電。”
這時候吳碩與種輯已經認出了來人的身份,一齊叫出來:“你是……德祖?”王服一愣:“楊德祖?楊彪大人的兒子楊修嗎?”手中匕首不禁一鬆。楊修一臉滿不在乎,雙手一拱:“正是在下。”
董承把手中私符拋給楊修,道:“德祖你太冒失,也不通報就直闖進來。若不是王將軍謹慎,你豈不枉死?”楊修接過私符,隨手系在腰間:“我便賭王將軍出手有度,看來賭對了。”王服盯著這膽大妄為的年輕人,一時無語,只得把匕首收起來,迴歸原位。
董承攙起楊修的手,一一介紹給其他人。三人一一還禮,心裡卻有些惴惴。既然是老太尉楊彪的兒子,自然信得過,只是這年輕人行事輕佻,滿嘴都是賭經,讓他居中主持,實在不大放心。吳碩自負是董承之下智謀第一人,看到楊修,眉頭不禁皺起來。
楊修環顧四周,笑嘻嘻的面色突然一斂:“幾位公忠體國之心是有的,只是細處有失計較。”眾人見他突發詰難,都有些訝異。楊修拿指頭點了點桌面,正色道,“這董府周圍,不知有多少許都衛的探子,你們輕身來此,若是被滿伯寧查知了身份,如之奈何?”
吳碩冷哼一聲:“楊公子過慮了。這裡語不傳六耳,外人只知道我等今日是來赴董將軍壽宴的。無憑無據,他能抓到什麼。”楊修微微一笑:“許都衛做事,什麼時候需要憑據了?若我是滿伯寧,就趁你們夜裡回府路上痛下殺手,一盤大注,自然消弭於無形。”
“刺殺朝廷大臣?他也得有這膽子!”
“比起許都大亂來,這點代價他們還付得起。”
楊修冷冷地點出了關鍵,其他三人俱都沉默不語。楊修把私符輕輕在手裡把玩,修長的手指靈活地擺弄著,如同在玩著一枚骰子。
截止到目前,曹氏與雒陽系官員的鬥爭都發生在水下。前者獨攬軍政大權,後者坐擁天下聲望,彼此都十分忌憚,因此高層暫時相安無事,鬥爭都侷限在朝廷之上。
但是在場的人心裡都清楚,如果有切實的威脅——比如他們正在籌謀的計劃——危及曹氏的根本,那麼那個人不會吝惜用極端的暴力去解決問題。想到這裡,三個人背心都冷汗涔涔。
“依公子意思,如今我們該如何是好?”吳碩不動聲色地問,他注意到董承一直沒有做聲,知道一定有下文。
楊修笑眯眯地從懷裡取出五截東西,一一擺在桌上,屋裡立刻瀰漫出濃重的血腥味。王服皺了皺眉頭,他對這種味道很熟悉。
那是五個人的拇指,從斷口處的血跡看,是剛剛被砍下來不久的。
“這一次,我已替各位解決了,一共五個探子。董公啊,滿伯寧果然很重視您的壽辰。”
這個白皙到有些瘦弱的年輕人,淡淡地敘說著,似乎在說一件尋常之事。在場的人不約而同一陣悚然,那五枚拇指的主人,不知會有怎樣的下場。
“今晚赴董公壽宴的共有二十多人,這五個探子一直候在外面的幾個出口,暗中點數,看哪幾個人最後出來。”楊修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種輯、吳碩和王服,讓他們幾個人心裡有些發毛。“幸虧他們還未回報,就被我截下,所以滿寵暫時不會知道赴宴官員中是誰參與了董公的大事。”
說到這裡,楊修搖了搖頭,面露遺憾之色:“可惜此舉是飲鴆止渴。我們今晚很安全,但最遲到天亮,滿寵就會知道。五個探子的意外身亡,會讓他對董府裡的事情更有興趣。如果許都衛想查的話,就一定查得出來。”
每個人都知道,楊修絕非誇大其辭。
楊修手指收攏,把私符牢牢捏住,目光一凜:“所以到玄德公拿下徐州之前,請諸位大人按照我的指示來行動,不要有半點折扣。”
接下來楊修開始安排,一條一條明晰細緻,有條不紊,甚至連他們一會兒離開董府如何避開耳目都考慮到了。眾人無不歎服,都說楊彪的兒子是個才俊,如今親見,果不其然。
半個時辰之後,楊修交代完了最後一點細節。此時已經是月上中天,於是其他人紛紛拜別,各自懷著心思離開了車騎將軍府。等到人走光了之後,董承吩咐僕役端來一壺煮好的茶水和兩個竹節杯,讓楊修在對首坐下。
“太尉大人他還好吧?”董承拿銅勺舀了一勺,倒在楊修的杯子裡。
楊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