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件事仍然是個悲劇,一位相貌平平的中年婦女死於紅杏出牆之後。
那是個七月流火的日子,她吃完中飯後躺在自家的竹板床上午睡,中暑好幾天了她請假在家休息。朦朧中聽到丈夫和兒子把門帶上去廠裡,他們都在農機廠木工間上班,兒子跟在老子身邊學做木工。半年前一直在家忙家務的她也進了廠食堂做勤雜工,她做事勤快經常受到食堂管理員的表楊。管理員一直很關照她,家裡有事或是頭痛腦熱的要請個假,他都爽快答應,甚至食堂有剩餘的好菜也讓她帶回家去。有時見四下無人他會在她的身上輕輕摸一把,一開始她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好發作,時間長了她也就習慣了,以至於後來無人時他沒有來那一手她倒覺得似乎少一樁事沒做,心裡空落落的。
她的丈夫毛木匠也算是廠裡有名的人物,他的出名不是因為有別的什麼特長而是因為身上那物件特長,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他蹲在廁所大解時我見過那物件,幾乎垂到地面。廠裡有傳言說他*旺盛性格暴躁,晚上一上床就要扒光她的衣服急不可耐地幹事,物件長時間久,她每幹一次就像大病一場,第二天要用手帕紮在頭上以免頭昏,廠里人見她紮了包頭都會衝她神秘一笑。這種性生活對她來說不是享樂而是受罪。
食堂管理員年過半百是上海人,他的口頭禪是“操他奶奶”。解放戰爭時他是隨軍醫生,參加過抗美援朝,轉業後分配在省城一家衛生院當院長,因為亂搞男女關係降職調到一個小廠當副主任,幾年後又犯同樣錯誤降職當了食堂管理員。他的老婆幾十年一直在上海,他壓抑著的*只能靠勾引有夫之婦來發洩。
躺在竹板床上她感到口渴,爬起來喝開水吃幾片藥片,頭仍昏昏沉沉,便又躺下了。
此時管理員提著幾包點心水果悄悄推門走了進來,身穿背心短褲的她在他的注視下不禁臉紅耳熱,慌忙起身時被他一把按往:“躺著別亂動,你要好好休息。”他眼睛裡閃著光滿臉媚笑,掏出一隻紅蘋果用小刀削完皮溫柔地送到她嘴邊,她不好意思推脫接過來咬了一口,甜津津脆生生好吃。他的一隻手不失時機地摸著她的額頭試體溫,另一隻手輕柔地在她的大腿上滑動,一種觸電般的新奇感覺令她不知所措,這種細膩的感覺是她幾十年夫妻生活中從未體驗過的,她的心為之一顫,她原本想大聲叫喊卻只是張開嘴沒有出聲,她在他的撫摸下身體慢慢放鬆,微閉著眼任他擺佈。
有了這第一次之後,老色鬼岜肯罷休。終於有一天傍晚兩人關著門躲在食堂裡洗澡時被人發現,這種*韻事是人們互相意淫的最佳素材,一夜之間廠里人盡皆之。毛木匠報告廠領導要求嚴加懲處,廠裡組織調查組訊問當事人,老色鬼曾經滄海無所畏懼,連細微末節也徹底交待,隨即他被宣佈撤消職務送車間監督勞動以觀後效。
她從此沒臉再到食堂幹活,她怕身後有人指指點點罵她娼婦,毛木匠和他的兒子也在廠裡抬不起頭,無形的綠帽子壓得父子倆像被揪鬥的牛鬼蛇神。外界的壓力被毛木匠轉移到她身上,在家裡她的名字改叫成“你這個不要臉的娼婦”,秉著讓別人操不如讓老子多操的理念,她受到前所未有的*待。
她以淚洗面度日如年,終於支撐不住精神失常。若干天之後,人們在離縣城不遠的小河裡發現一具浸泡得變了形的女屍。
這兩件事都發生在那個夏天,這是兩個有汙點的小人物,殊途同歸淒涼地死去,一個選擇在山上,一個選擇在水裡。
幾十年後的今天我已經記不清一九七三年農機廠工作總結裡列舉了哪些典型事例,但高山破廟裡腐爛了的那具男屍,被河水浸泡得變形了的那具女屍,卻長久地存留在我的記憶裡,並警示著我。
人啊,要好好地活著,要走好自已的路,要當心路上的陷阱,一失足便會掉進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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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來如山倒
在我的生命史上有一段特殊的時間,從一天傍晚至翌日早晨,十多個小時裡生命似乎離我而去。意識完全消失,光明與黑暗消失,歡樂與痛苦消失,對愛情的渴望與迷惘消失,對理想的追求與無奈消失,對生活的認知與感受消失,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加速的心跳和加快的呼吸。
這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在風暴到來之前,並沒有覺察到烏雲聚集的過程。這又像是一場天崩地裂的地震,地震發生之前,也沒有關注老鼠出洞魚兒跳水雞飛上樹種種跡象。一切都似乎很正常。
1971年6月6日晚我感到頭昏,躺在床上出了一身冷汗,身上發熱。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