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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瑪麗·居里就像是女神,無懈可擊的聖潔,“完整、自然,幾乎毫不意識到她那令人震驚的命運。”

蘇珊竭力模仿理想的居里夫人,即那位不辭辛苦,站在又熱又重的大桶旁煉礦並取得突破而贏得諾貝爾獎的科學家。桑塔格日後談起自己的創作,使用的字眼是令人痛苦的勞作,完全集中在工作上,而不是可能獲得的榮譽、抑或她本來完全有權利用的自我炒作的機制;她對任何追名逐利的低俗想法一概嗤之以鼻。

一直到上大學前,蘇珊都沒有完全放棄從事醫學或者科學生涯的念頭,但是,文學創作的想法已經向她發出了召喚。她後來稱:“我真正希望的是每種生活都經歷一下,作家的生活似乎是最具包含性的。”作家可以使用一種科學家或醫生無法使用的方式,去自由自在地創造和再創造自我。

蘇珊不僅酷愛看書作文,而且酷愛思想——作家的角色。不僅僅要寫作,而是要被視為作家,這是她的自我意識工程的一部分:“我真的想過發表的事情。事實上,我當時真的認為當作家就是要發表作品。”寫作的衝動是她對自己讀過的偉大作家的一種效仿行為,也是一種敬意:“人們常說他們希望成為作家,表達自己的思想情感,或者因為他們有話要說。對我而言,它是一種生存方式,就好象是加入一群聖人的行列……我想我並非是在做什麼自我表達,我是覺得我在成為什麼,是在參與一項高尚的活動。”

十歲的小女孩哪來的關於出版界的想法?她的這些想法來自兩部小說:《小婦人》和《馬丁·伊登》。桑塔格認同路易莎·梅·奧爾科特筆下嶄露頭角的作家——喬,儘管她立即加了一句,說自己根本不喜歡寫喬寫的那些個多愁善感、聳人聽聞的故事。是喬十足的勁頭深深地感染了蘇珊:“我要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一番英勇的、非凡的事業,我死後別人也不會忘卻。我不清楚這是件什麼事情。我全神貫注在尋找。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們所有人感到震撼。我說到做到!”特別有意義的是,喬對偉大的理解是與歐洲聯絡在一起的:“我多麼想我到過那裡呵!”喬喊道,“你去過巴黎嗎?”喬拒絕了與她青梅竹馬的夥伴勞裡,而投入巴哈爾教授的懷抱;這位年齡更長的歐洲人欣賞喬的作品,認為這些作品不是什麼“古怪的性格表徵”。蘇珊肯定注意到了喬與家人、與社群的疏遠,儘管書裡談了諸如家庭和睦等等話題。桑塔格很可能看過大衛·塞爾茲尼克(D*id Selznick)製片的《小婦人》,在這部電影裡,凱瑟琳·赫本把喬這一角色表現得魅力四射。成為喬,成為作家,就是成為明星。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荒漠中的童年(7)

《小婦人》講述的並非只是年輕人狂熱地希望當作家的故事。喬為讓家人滿意而開始改變故事時感到迷惑不解。希望討好讀者、期待讀者意見一致是白費功夫,這在書評家對喬的作品所做出的矛盾反應中得到了強調。喬糟蹋自己的才華,去為一些雜誌寫平庸作品。這時,她父親便責備她:“你能寫得更好的。朝最高的目標挺進,別在乎什麼錢。”的確,奧爾科特也許是為所有藝術新蕾而寫作的,展示了作家應該怎樣找到自己的聲音,並確立自己的品格。

甚至更為直接的是,傑克·倫敦的《馬丁·伊登》呈現出作家生活的一個寓言。這是一個自然主義作家對個人抱負所作的雖無情卻令人振奮的研究,這樣的抱負對桑塔格那憂鬱卻堅定的感受力具有吸引力。伊登鑄造自己的身份主要是透過讀書這一途徑,他把書籍幾乎看作他確立個性的“基石”,它們對他而言是有形的,伸手可及,而且相當*。他不僅僅是看書,他分明是愛撫它們。

像馬丁·伊登一樣,蘇珊也希望她的寫作能給世人留下某種印象,不管他們看上去是多麼的冷漠。倫敦的小說迄今為止仍然是自由撰稿人的一本有價值的手冊,一頁頁描寫了馬丁為了發表作品而做出的狂熱的努力,他一次次用寫上自己姓名地址的回信信封寄出手稿,又一次次收到退稿信,然後,他又不斷寄出一個個短篇故事和一篇篇文章,直到最終有作品被錄用為止。退稿信與用稿通知的數量之比高得嚇人:一篇作品被錄用,就有成打成打的作品被退稿,但馬丁絕不放棄。

當然,馬丁不能控制的是出版途徑。後來,桑塔格對南卡羅萊納大學的學生說,她大概在九、十歲的時候,自己試圖解決這個問題。她在一臺膠版謄寫機上開辦了一份她自己的月報,每份四頁:

複製作品最便宜的方法是,準備一張刻有作品的蠟紙、一個淺盤和一些明膠。把墨抹在蠟紙上,然後蠟紙正面朝下放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