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沒了韓若壁這個人跟在旁邊,外界再怎麼熱鬧,也難真正影響到他了。
走著走著,人越來越少,等走到一片荒地時,他發現四下已再無旁人。
又走了一段,經過一處殘缺的土牆,黃芩突然聽到牆的另一邊,傳來一聲聲稚嫩的、剛勁有力的呼喝。
心生好奇之下,他繞過土牆,就瞧見一個大約十三、四歲的回族大男孩,右手緊握一把鋼刀,正皺著眉頭,邊呼喝,邊一下一下地奮力刺殺,似乎是在練刀。
他練得十分認真,以致於有人站在旁邊觀看,都沒能查覺到。
黃芩也瞧得十分認真。
他瞧見大男孩每次把刀刺出前,擺的架勢都是將左臂伸出,且手掌豎起,擋在最前面,而握著鋼刀的右手卻緊貼著身體,相對於前伸的左臂,靠後了許多。
黃芩覺得有些奇怪,張口道:“哪有這樣練刀的?”
大男孩驚覺有人,不免嚇了一跳,特別長的睫毛連著猛眨了好幾下,才收了刀,將一雙深藍色的、亮晶晶的眼睛瞪向黃芩。
黃芩不顧他的驚訝,直言道:“別人練刀,起手式都是把刀舉在身前,可你練刀時,因何刻意把刀縮在最後面,而把另一隻手臂擋在前面?”
大男孩沒有回答,而是戒備問道:“我沒見過你,你是什麼人?”
黃芩道:“你就當我是個和你一樣喜歡練刀的人好了。”
大男孩上上下下地瞧了他幾眼,道:“漢人?”
黃芩點頭。
大男孩以手背擦了擦就要流下來的鼻涕,有些瞧不起的樣子,道:“問這麼簡單的問題,你一定不懂刀。”
黃芩開懷一笑,道:“好吧,你就當我是個外行,所以才要向你請教。”
大男孩虎起一張臉,道:“不對!你定是瞧我年紀小,想拐彎抹角地取笑於我!”
黃芩搖頭道:“雖然我念的書不多,卻也知道‘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輕年少’。”
大男孩嘿嘿一笑,露出兩顆虎牙,道:“沒想到你還有點見識。不錯,你們漢人的那些話裡,也就這句話還算中聽。”
黃芩道:“那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何要這麼練刀了嗎?”
大男孩洋洋得意道:“這還不簡單?自我八歲開始練刀起,就知道應該把刀放在後手了。”
黃芩道:“說來聽聽。”
大男孩道:“把刀放在前面揮舞,是最笨的招式,因為敵人只要一腳,就可以踢掉你的刀,所以,一定要把刀藏在後面。至於把手臂放在最前面,是因為手臂可以當盾牌使,最多也只會被敵人的刀劃一下,砍一下而已。而等敵人一刀砍中我手臂的時候,我的刀就可以刺出去,一下結果了他的性命。”
黃芩心中一驚,這孩子練的竟是如此拼命的招數。
他問道:“那你的一隻手臂就不要了嗎?”
大男孩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道:“在真正的拼鬥中,一隻血肉模糊的手臂,和一條性命比起來,根本算不了什麼。”
黃芩搖頭嘆道:“可惜。”
大男孩疑道:“有什麼可惜的?”
黃芩道:“可惜教你的人,最多隻能算是實戰方面的行家,卻連‘高手’二字都還稱不上,真正是誤人子弟。”
大男孩跳將起來,怒道:“不許你胡說!教我這些的,是我二哥!他可是很了不起的高手!你連他一根小指頭都比不上!”
黃芩“哦”了聲,撇了撇嘴,不屑道:“我不知道你二哥是誰,但若你自甘如此,只管當我沒說過,照他教的練就好。我先走了。”
眼見大男孩練錯了路子,黃芩本有意替他糾正一下,可又看他如此固執,頓覺沒有必要,就打算一走了之。
可是,那大男孩卻不準,衝上來,一把抱住他,跺著腳大聲道:“你快道歉!快道歉!我二哥哈多,是族裡的第一力士!沒有人比他力氣大!你若是不為瞧不起他而道歉,我就叫大大懲罰你!”
‘大大’是當地小孩對父親的口頭稱呼。
黃芩心中一動,道:“你二哥真是哈多?”
大男孩停止了嚷嚷,仍緊抱黃芩,以防他逃走,仰起臉,疑道:“你認識我二哥?”
黃芩心道:原來他真是哈多的弟弟。隨即道:“只是照過面,談不上認識,不過剛才並不知道你說的人就是他。”
大男孩懷疑質問道:“我都沒見過你,你什麼時候見過他的?”
黃芩道:“就前些日子,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