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千里鏡,向東北方望去,只見約在十里之外,大隊地敵軍正在逼近過來。
“五千……該死,咱們的斥候完了。”李鄴咒罵了一聲,從對方的軍旗與軍勢來看,確實是五千左右,而且都是騎兵。逼近到十數里處,自己這邊的斥候尚未傳回訊息,只證明一點,自己派出的斥候盡數被殺了。在心痛之餘,李鄴也暗暗一凜,自己派出的斥候都是騎術高的,可在胡人面前,連逃出來傳信都做不到!
“哼,騎術高明便罷了,我倒要看看,在咱們流求準備的小玩意兒面前,這些胡人是否依然高明。”他放下千里鏡,回頭看了看自己的部下,開始下達命令。
與此同時,臨安,御苑蘭亭,趙與莒與崔與之相對而坐,各抱著一個砂壺,當他們偶爾揭起壺蓋時,裡面沉鬱地香味便散出來,足以沁人肺腑。
“沒料想那流求竟然也有這般好茶。”崔與之嘟囔了一聲:“陛下,還藏著什麼好東西,拿出來讓臣見識吧。”
他說話時這語氣,卻不象是在面對九五至尊。趙與莒微微一笑,覺得這老狐狸比起宣繒薛極葛洪魏了翁等加起來都要可愛。他搖了搖頭道:“沒了沒了,朕真沒藏什麼,便是這茶,也是流求獻給太后地,被朕私下偷了些來,如今你分去一大半,朕剩得還不如你多!”
“陛下又哄臣來著。”崔與之笑道:“流求奶糖呢,臣孫兒如今無糖不歡,全是陛下寵溺過度的緣故!”
“明明是你這老兒含飴弄孫過度!”趙與莒笑罵道:“崔卿,朕可告訴你,小孩兒吃糖過多不好,牙齒都會蛀掉,若是不想你家小孫子日日喊牙痛,你還是少與些糖給他。”
“不給便要揪臣鬍鬚,臣實在是無可奈何了……聽聞天子意欲設皇家初等學堂,不知能否讓老臣小孫也來?”崔與之雖然如此說,臉上卻滿是慈愛,顯是極疼愛自家小孫子地。
聽得他這般說,趙與莒挑起眉毛:“崔卿,你這可是將麻煩推給朕了,參政之孫,如何能入這專為孤兒所設的初等學堂?”
原來這些時日,流求押來地金銀越來越多,雖說恩賞、練兵、河道等等,已經將這還未完全到手的二千四百萬貫花去了大半,但還有些多,天子再從內庫中拿出一百萬貫來,與國庫拿出地湊成二百萬貫,在臨安城西南山外闢地,準備建一所專門收容孤兒的皇家初等學堂。趙與莒對朝臣說是仿漢時羽林孤兒舊事,但朝臣都不蠢,知道這其實就是在模仿流求初等學堂了。對於辦這初等學堂,朝臣都沒有意見,這是仁政,誰反對誰便是喪心病狂,但對於這初等學堂教授什麼課程,禮部、國子監、戶部等等,都爭得亂七八糟,各派學盡數想向初等學堂中夾塞私貨。最後趙與莒不得不以天子威權定下課程,初等學堂學制三年,只授識字算數,另設德育與體育,識字教材由禮部與國子監編寫,務必簡潔易學,不可生搬古文。算數採用流求教材,以新式數字、符號進行教授,以便於使用。德育以忠君、愛國、篤信、孝悌、奮勇、務實為核心,著有司編寫教材,組織活動。體育最初趙與莒是命名為軍學,既是仿漢時羽林孤兒,自然要學習行列戰陣,但群臣一片鼓譟聲中,趙與莒與崔與之商量之後,決定換作“體育”,即鍛鍊體魄蘊育人才。
饒是如此,滿朝公卿視這初等學堂仍作怪物,噍噍嘵嘵,幾無休止,趙與莒幾乎給吵得失去了耐心,最後還是崔與之出面,說是天子私庫出錢,誰若反對誰便替天子出錢。這才讓群臣閉緊了嘴,魏了翁那幾日著實沒給天子好臉色看。
“老臣近日研讀週刊上載的耶律晉卿之文,那《國富論》著實令老臣茅塞頓開。”崔與之慢慢地啜了口茶,神情極是愜意:“雖說老臣並不以為《國富論》便是對的,但至少比王荊公那一套要更對些。陛下寬厚,恕臣直言,國朝南渡,雖是失了半壁江山,卻也將冗官冗兵的包袱甩了,但太平百年之後,國朝再不求變,只怕又有不忍言之事。”
他說話時並沒有看著趙與莒眼睛,因為這些時間打交道,崔與之已經非常瞭解這位天子,天子雖然年輕,卻是海量宏闊,只要自家說得有理,他絕不會忌諱。
“國朝欲求變,唯開源節流耳,節流便要裁冗官減廂軍,朝中諸公,誰願意自家被裁減?節流不成,便只有開源,陛下欲學流求,無非是開源,朝中諸公看不出陛下愛護之意,臣還看不出麼?只不過諸公諱言利,而臣人老皮厚,不怕言利罷了。”
“崔卿果然知朕!”趙與莒微笑變成了苦笑,擺了擺手,長嘆了聲:“先不談此事,不知……淮北京東情形如何了。”( )
一八四、伏羅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