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著兩樣就不是幾天能完成的。
李綰從玉泉殿搬了出來,那裡的一飾一物都讓她想起春蟬。瞧著湘妃色的幔帳,總覺得下一刻便會有圓臉的姑娘挑簾兒進來,笑笑眯眯的叫她‘姐兒’,每每念及都要落淚。
便帶著冬雪,暫時住到了琳琅館。這裡雖不如玉泉殿氣派奢華,可也好過睹物思人的酸楚。
自打家裡人也入了宮,李綰這倒格外熱鬧起來。
男人成了帝王,縱使他對你不變,那你對他的態度也不能像從前。面上敬著,心裡畏著,這都是人之常情。
至於份位如何定,往後的日子又該怎麼過,這些忐忑都需要個排解的人。大家像是商量好似得,全跑到了琳琅館來,求李綰給拿個主意
第65章 煩憂
上午先是裴姨娘來坐了坐。但她這人靦腆; 支吾了半天; 只道‘許久沒見綰姐兒了,想來同你說說話’。東扯西扯,也沒什麼要緊的; 坐了兩盞茶的功夫便走了。
如此一來; 倒讓李綰有些摸不著頭腦。她與裴氏不相熟,裴氏進門沒多久; 就隨著李昭進了京。後來雖是一道在諭恩候府住著; 可沒住多久,李綰又被章和帝封了妃; 進了西山行宮。真要細數,兩人說話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的清,那她今日欲言又止,究竟是想同自己說什麼?
李綰心中存著疑。才歇了午晌起來; 便聽冬雪道:“姐兒,胡姨娘來了會兒了; 一直在外殿候著呢。”
“胡姨娘?今兒可真是奇了怪了。”她隨手挽了個纂,吩咐道,“那你先去照應著,也別怠慢了人家,就說我洗把臉便來。”
李綰沒耽擱; 換了件衣裳,便去了前殿。笑吟吟道:“您早就來了,怎麼不讓她們叫我起來?我是懶散慣了; 萬一又一覺睡到晚上去,可不苦了姨娘?”
這兩位姨娘的性子南轅北轍。裴氏有多靦腆,胡氏便有多鬧挺。見李綰這般說,她放下手中剝了一半的核桃仁,捂著嘴笑道:“哎呦我的姐兒,我就是個閒散人,哪能為了同你閒聊天,便擾了你的覺?三爺若是知道了,可不能繞我!再說你就是真一覺睡到晚上去,我也不怕,只埋頭吃窮了你這琳琅館便是了!”
說罷還拿眼睇著自己面前的一堆果核瓜皮,倒是逗得李綰開懷。
胡姨娘本是存著幾分功利。可三月初春,一室的好光景,兩人吃著小食,天南海北的胡聊,倒讓胡姨娘忘了來意,垂頭感慨。
往日總揚著笑臉的人,忽然帶上了幾分落寞,看著李綰嘆了口氣:“姐兒不嫌棄我的汙糟出身,還願意同我說說話兒。若是紛兒也能像您這樣,那我可要高興死了。”
李綰一怔。沈芸芸那般裝腔作勢自命不凡的,她瞧著膈應。但胡姨娘這種不遮不掩的,她倒是不嫌棄,淪落風塵誰還是自願的不成?不過是些苦命人罷了。再說胡姨娘出身寒微,她所講的那些鄉間趣事,街頭見聞,全是李綰覺得新鮮的,聽得起勁的很。
見她傷感,李綰勸道,“姨娘也別難受,四妹還小呢,再大些便知道心疼您了。”
胡姨娘無奈的笑了笑:“姐兒這是哄我呢。紛兒只比您小了一歲,也不是孩子了,她那是埋怨我,怨我的出身帶累了她。”
李綰搖了搖頭,“雖只差著一歲,可四妹性子單純,我因著前朝。。。。。。比她多經了些事兒。您且再等等,若將來她許了人家,定下心性,總有體諒您的苦處那一天。”
這話說到了胡姨娘心坎兒上。她拿帕子抹了抹眼圈兒,“借姐兒的吉言,我也盼著那一天。”說罷又有些不好意思,抬眼去瞧李綰眼色,赧然道:“說來慚愧,其實我今日,本是想來探姐兒口風的。”
“探我口風?”
胡姨娘咬唇擰了擰帕子,“夫人是嫡妻,白姐姐向來得三爺愛重,自然不用擔憂。可我們。。。。。。我也是想著,姐兒一直在宮裡住著,三爺也許會和您透透口風。那份位的事兒,我若能封的高些,將來紛兒許人家,興許也能好些。”
“說句僭越的話,家裡的這些孩子,就連公子們都算上,誰也比不得您在三爺面前的分量。您的親事,若有半點兒不好,老夫人和夫人不能答應,三爺更不能答應。將來給您挑的必是一等一的好兒郎,姐兒再沒什麼可愁的。可紛兒比不得您,在家裡本就跟個透明人似的,若我這沒用的生母再封個才人、美人的低位,她便更沒指望了。”
李綰有些訝然。這位上輩子封了嬪,這回怎麼也不會是才人、美人這樣的低位才對。
“哪就至於封的這麼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