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回京。一路上顛沛流離,這一家子老弱病殘,能有人活著到那?就算命大讓他走到了,那裡遍佈瘴氣,人也活不了幾年。
李昭這麼做自然有他的用意。他若不動手,那宋懷秀便要親自動手滅了宋家。他李昭敢大逆不道,領兵逼宮,便也不會相信宋懷秀親手弒父,能真有什麼天罰降下。
可自己把阿綰許了他,名聲總是要顧的,總不能讓世人說,他的阿綰嫁了個弒父瘋子吧?他們知道宋懷秀的身世,別人可不知,就算知道了內情也不一定能理解。人嘛,反正事兒沒落在自己身上,就最喜歡吐沫星子橫飛指責別人。你還能把這些髒臭心思,挨個兒噴回去?
所以這事兒他來辦。直接殺了,朝臣怕會以為他心中對宋懷秀不滿,倒是容易生出事端。不如容個情、判流放,各方都能滿意。
鄴朝至此徹底土崩瓦解。軍權又盡數被李昭握在手裡,朝中眾臣,有幾個迂腐愚忠的,指著鼻子罵李昭竊國,一起被送上了黃泉路,走的不寂寞。剩下的朝臣只想保命,竊國賊?難道盤古開天起,這天下就是他們劉家的天下?改朝換代沒什麼稀奇,贏了的那是真龍天子是也!
一眾人歌功頌德,說國不可一日無君,百姓們都盼著您早日登基呢!
這話雖有誇大之嫌,可也並不全是假話。誰來當皇帝,老百姓才不在乎,只要能吃飽穿暖便不抱怨,若每年手裡還能有些餘錢,那就是趕著好皇帝了!
劉鈺在位之時,一心只想著平藩王之亂,除朝中黨爭。國庫的銀子全撥到了軍務上,根本顧不上老百姓。四處的洪災蝗災他不肯救濟,只說讓地方官員自己看著辦,逼的不少人流離失所,變成了流民,百姓們可不念他的好。
所以聽說皇帝換成了姓李的來做,也沒幾個人為前朝傷心。
聽說新帝原是乘安縣的典史,在家鄉時就有心善的好名聲。小地方出身,懂民間疾苦,又有一顆良善心,這樣的人做皇帝也沒啥不好。沒瞧帶兵圍了京都,卻沒傷老百姓?
彷彿天下人一夜之間,都坦然接受了這件事。其中有個硬骨頭,是誰都沒想到,正是那壽光縣主。
李昭事成之後,這位便一直被鎖在諭恩候府的柴房。吳氏是恨她不假,可人一發達了,以前那些恨也就不叫事兒了。老孃飛黃騰達了,連看你一眼都嫌耽誤工夫。吳氏忙著收拾東西進宮,做那中宮娘娘,哪有閒心磋磨杜甄?
底下人是怠慢些,飯食有一頓沒一頓的送著,可也沒誰虐打她。比起原先那些被她打死的小丫鬟,杜甄真沒什麼可委屈的。
可要麼說她不機靈呢!府裡都鬧成這樣了,她愣沒鬧清楚是怎麼回事。最開始有精神頭的很,每日裡吃吃喝喝,吃飽了便要大聲叫罵,罵吳氏、也罵老太太。本就是爹孃不管,市井胡混著長大的丫頭,做了縣主才刻意收斂。但罵人的本事卻忘不了,這會兒撿了起來,滿嘴的臭啊逼的,一直罵到人家祖宗三代,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偏她還越罵越來勁。
到底是惹惱了送飯的婆子。
“呸,你滿嘴的糞都快噴到奶奶臉上了,找抽是吧!你家的皇帝靠山都倒了臺,誰還有閒心搭理你?若不是主子們忙著,早就將你也剮了,你還在這上躥下跳的?不招人待見的賤東西!一雙眼長到了褲、襠裡?不識好賴!”
杜甄難得安靜下來,倒不是被這婆子罵老實了,而是終於聽明白了怎麼回事。
不是趁著李昭不在,老太太和那吳氏聯手作踐她。
而是變了天,失了勢,李昭連騙都懶得騙她了。他不待見她,更不曾有過半點兒喜歡。所以一朝得勢,便要棄她不顧。
幾日之後,還是那送飯的婆子發現了杜甄的屍首。人一腦袋撞了牆,頭臉上糊的全是血,早就乾涸成了發烏的顏色,模樣都瞧不清了,別提多滲人。這也是得虧天還不算熱,要不耽擱這麼幾天,人都得臭了。
也不知這缺根筋的縣主娘娘是殉了大鄴,還是殉了以往的尊貴日子,或是殉了她一廂情願的愛。反正聰明的都絞盡腦汁的活著。反倒是那些傻的,比誰都固執,為了執著的東西捨命也不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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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十,李昭榮登大寶。改國號為雍,年號建興,是以建興元年。
諭恩候府的一家子女眷,暈暈乎乎的入了宮。都在後宮裡頭住著,封號卻還沒下來。這可不像是在家裡,娶個妻納個妾,都是一家人說了算。
與皇家沾了邊,講究和規矩綁在一塊兒能砸死人。又要擬定各人的封號份位,又要讓尚衣局趕製禮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