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東西咬我,是我的手……”一臉蒼白的川崎頓了頓,然後打斷自己。老天,登山手杖突然有生命,咬了自己一口後溜掉?這聽起來要有多蠢就多蠢。
“不……沒……沒什麼了。”川崎擦擦臉上的汗,努力令喘氣息平緩過來。
宮部沒好氣的道:“快到了,川崎,拜託,忍耐一下吧,只要到了村子我們就安……”
如諷刺宮部的說話般,瞬間村子傳來一道如炮竹般的響聲,然後又是一道。
“什麼?”彌生彷佛原地往上跳了一下,道:“這是槍……槍聲嗎?”
“不……不會啦。”宮部乾笑了一下,道:“對了,可能是……嗯,村民驅趕野獸吧。”
“野……野獸?”
“總之……總之,我們加快腳步吧。”
似是終於願意同情人類一般,風雪又和緩下來,白色的空間只剩下人類的腳步聲和喘息聲。
“嗄……嗄……嗄……嗄……嗄嗄嗄嗄……嗄嗄嗄嗄……”
伴隨著腳步聲的呼吸節奏愈來愈急促,簡直像是某種性高潮了,宮部和彌生再次扭頭回望發出怪聲的同伴。
“川崎,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是啊,堅持多一會吧,我可沒多餘力氣揹你。”
川崎的呼吸越發急促起來,瞳孔開始擴張,邊脫掉手套抓搔,邊辛苦的道:“很熱……我……我……嗄……嗄……很辛苦……我是……我我……”
風完全停下,只剩下雪夜的寧靜。
然後,青年的手背冒出一枚如彈珠大小的眼球,狹長,如某些野生動物般。
然後又是一枚,一枚再一枚。
“我……我……不……救……我我我……
“我我我我我我……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聲音最後變成大合唱,無數大小不一的嘴巴在可見和不可見處的肌膚上冒出,協助青年慘叫。
青年右眼的眼珠子,忽然很“正宗”的如“眼珠子轉了一圈”,復從眼窩內開始往外推擠。先是右邊,再左邊,眼球側處冒出幾條小小的,如蜘蛛般的屈折毛腿,撐著眼角借力,再往外一拔。
川崎沒有慘叫,這事情由宮部和彌生代勞。
爬離眼眶的眼球抖了抖,球側左右兩端分別冒出的毛腿則動了動,復嗄吱嗄吱的沿青年臉頰往下爬動。
就如一頭以乒乓球作身體的怪異蜘蛛。
而且這只是開始。
某截手指落到雪地上,扭動了一下,面板上冒出數十枚米粒大小的眼珠……
某片連著頭髮的頭皮嘶的一聲自行剝離,再上下倒過來,頭髮如蜈蚣的腳般支撐起“身體”,反過來的頭皮冒出幾張嘴巴,發出細碎的嘶鳴……
羽絨服下的身體朝不同方向往外脹起,如一座座小丘,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出來……
呢喃聲自張成O型的嘴巴內傳出,口腔內現出數十顆發出紅光的小眼珠……
肉體分解又分解,分解又分解,變成無數的生命……又或是……無數的怪物。
雪夜中響起宮部和彌生的男女高音慘叫大合唱,以帶子連著腕部的攝錄機左右搖晃,如樂團指揮的手。
“別……別過來……”
“妖怪……怪……”
男女死命往後退,發現背後撞上某種硬硬的東西。
二人回頭,然後很熟悉的再慘叫。
眼前突然冒出一個近兩米高的巨大身影,粗糙的面板,頭上的尖角,還有……
“嗚啊!”腦內負責處理影像的細胞覺得已經受夠,青年男女沒再細看,慌不擇路的朝不同方向奔跑。
“吼啊!”黑影發出如吃下煤炭的粗啞吼叫。
“別……別過來……”宮部沒命前奔,卻一個踉蹌,然後他發現自己飛起來了,不過是上往下的飛。
彌生,你別太接近那邊的雪坡,那兒再往前就是懸崖,我上次差點……
這次宮部完成了上次沒完成的事。
“救……救命……妖怪……鬼……”彌生也是死命的狂奔,往那僅存的燈光奔去……
“吼啊!”正想動身的黑影忽地一愣,半轉過頭,然後發出更大的吼聲,飽含忿怒和不滿。
日本北部,十二月二十七日,秋田縣,某條國道旁。
雪花和夜風共同起舞著,舞曲跳了一支又一支,把任何接觸它們的肉體都凍成永恆。整個世界似是由黑夜和白雪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