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卓婉和路遙面面相覷,“為什麼坐這麼久?”曲蝶裹了裹幾乎不離身的披肩,“……因為不想上去,也不敢下去,就只能乾坐著,不知道能幹什麼。”===沒人叫醒,卓陽便理所當然睡到近午才起,他簡單洗漱後跑出旅館,在村子唯一的沿溪主道上來來回回逛了兩圈,才在一家特產店鋪裡找到在買阿婆餅和糯米餈的卓婉與路遙。卓婉問他餓不餓,掰掉半塊餅遞給他,卓陽狼吞虎嚥,連鹹甜都沒吃出來便囫圇吞下肚。路遙見他是真餓了,便提議去附近飯館吃飯,吃飯時,他和卓婉一人一句,把昨晚和今早的事說了一遍,聽得卓陽暈頭轉向,最後總算理清頭緒,“也就是說,舒老闆對曲老妖怪痴心絕對至死不渝,曲老妖怪對他也絕不是啥非分之想都沒有?”卓婉和路遙一頭。“可那又怎麼樣?咱們是來找老爸的,又不是來當月老牽紅線的。”卓陽說,“更何況,曲老妖怪未必肯讓咱們多管閒事吧。”他自顧自點頭,喜道:“這趟山路十八彎唯一的價值就在於撇清了咱老爸和曲老妖怪的曖昧,曲老妖怪這假後媽不用變成真後媽,大快人心啊!”路遙舉著筷子遲疑不定,“可曲蝶為什麼要帶咱們走這一趟呢?”“為了自證清白唄。”卓陽說。路遙搖頭,“曲蝶是會在意你想法的人嗎?”卓婉也陷入思索,“她帶我們來,明明說好是幫咱們找線索的,可線索在哪裡?”一頓飯又吃得疑慮重重,結過賬,三人沿著小溪並肩往回走,走到一座石拱橋下時,卓陽最先瞧見橋上的舒老闆,忙拉住卓婉和路遙。他們一起走到舒老闆身邊,發現這位半老的旅館老闆坐在一張剝漆的木頭馬紮上,微微弓著背,正往膝頭繪本上速寫橋下一群拍照的旅途少女。他聚精會神,根本沒注意到身旁三人,直等勾完最後一筆,輕輕擱下筆,才被斜探過來的三顆腦袋嚇一跳,“哎喲!是你們啊!吃過飯了嗎?這是要回去?”“叔叔,您畫得真好。”路遙指著蓬鬆的繪本,充滿敬意,“我們能欣賞一下嗎?”“基礎功不能丟,都是練習之作。”舒老闆遞去繪本,起身剛活動兩下腰,就聽到老腰骨骼傳來的細微磨損。三個人把腦袋抵在一處,往前翻了兩頁,就見到一幅速寫,畫的是他們居住的土樓大門,高高的門檻裡,一個窈窕女人正扶門而出,她沒有五官,只有清伶伶薄如紙片的一抹身影。卓婉辨認良久,確定道:“這個人有點像……我媽。”舒老闆轉腰的動作當即停下,笑容有些尷尬,“這沒眼沒臉的,就一個側影,怎麼會是你媽?”卓婉聽他口氣便知自己猜對,揚揚眉毛,揶揄笑道:“這骨骼清奇沒心沒肺的身板,除我那個媽,還能是誰?”舒老闆愕然,隨即板起臉,收回自己的繪本,“不可以這樣說自己的媽媽。”卓婉微微吐舌,暗中衝卓陽做了個鬼臉,卓陽擠眉弄眼回應,兩姐弟樂不可支地笑。路遙對他們的幼稚行徑視若無睹,只問舒老闆,“您和我媽是同一所美院畢業的吧?可我聽說您畢業沒兩年就回到這深山村落經營旅館,二十多年甚少離開。我們是昨天上午到的蘭水縣,我媽在長教古鎮兜兜轉轉找了一下午才打聽到您在這兒,您這樣隱居避世,為什麼?”“……她找我?”舒老闆難以置信地睜大眼,“你們不是……恰好路過嗎?”路遙衝卓婉卓陽使眼色,那兩個人立即把這趟本就崎嶇的山路添油加醋描述一番,間接把他們被曲蝶扔在長教古鎮大半天自生自滅的罪歸咎到舒老闆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