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
也同是這一天。
一道聖旨,一塊匾額,一齊來到越州府。
不過聖旨去到了越州府城,給那食邑江南道的越王陳樞賢,叫他去平臺、溫、處三州府的叛軍。
匾額則是送入了曾經的楊氏鏢局,現在的楊府。
大離炎禧皇帝登基至今不過兩月餘,他的御筆墨寶,還未有機會賜下,這點和那墨債山積的太上皇截然不同。
所以如今的楊府,受賞一方御筆匾額,這等“門楣上家國,樑柱間文脈”的尊榮,估摸著是開元以來,頭一份了。
當初陳含玉從寧升府朱家二房庶女朱黛口中瞭解到是楊氏鏢局的楊元魁一路護持,將她送到廣陵道,漣江府。
一路順遂,但不得不說是朱全生在背後的佈局,而那楊元魁,其實沒有功勞只有苦勞。
但之後被那投身越王世子的索命門刺客砍掉一條手臂,也算無妄之災了。
陳含玉知道此事後,便對暫時還有實無名朱黛說要承情。
之後朱黛便斗膽向他請了一幅御筆。
陳含玉欣然答應,卻嘲笑她算盤打得好,無本生意,婦債夫還。
朱黛說夫妻該有敵體之義,不分你我。
陳含玉笑而不語,這女子,該說她是野心大呢,還是單純心大呢?
不過幾次水乳交融,住在自己太子之時曾住過的龍興宮,現複名為鍾粹宮,至今連個名分都還沒有,怎敢說出那連未來後宮之首都不敢說的話?
,!
不過他喜歡。
御匾最後是在文華殿書成的,就在那《學二帝三皇治天下大經大法》的御筆匾額之下,由文華殿大學士仇富捉刀代筆。
對於陳含玉來說,誰寫都一樣,反正賜匾沒有上款下款,看不到年代歲次及題字贈予人名。
只要蓋上帶有年號的御印就好。
本來陳含玉想說就寫義薄雲天的,最後在仇富不懂委婉的直諫下,改為了居仁由義。
不得不說,這四個字的確要順耳一些。
畢竟行走江湖,義字當頭。
陳含玉這回,算是有心了。
……
京城外城,墩敘巷。
不過多時,何三水便與齊柔聯袂而回,倒有幾分夫妻雙雙把家還的意思。
不過到了熟門熟路的墩敘巷口,何三水就鬆開了妻子的手,還是有些抹不開面兒。
齊柔戴著一頂黑紗冪籬,保險起見,冪籬裡頭還用絲絹纏住雙目。
日頭之下,依稀可見一點兒微光,這叫齊柔倍感欣慰,只覺復明就在眼前,日日都有盼頭。
昨天自己的弟弟齊濟來了,稀客,是這麼多年來,她再嫁之後見的第二面。
說是回山東老家祭祖之後,返回遼東,順帶路過了京城。
何三水夫妻倆都知道,這句輕描淡寫的“順帶”有多不容易。
聽說近些時日,京城城門漸漸開始禁網疏闊,得益於大離和北狄兩國暫時相安無事,這座京城,乃至整個天下不再那般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甚至京城內外兩城,三街六巷,酒樓茶肆,也是逐漸恢復了賓客盈門的狀態。
至於那北狄大端朝國師銅山細海所著的《陳逃詩》亦作《陳逃歌》,已經不再是諱莫如深之物,反倒淪為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皇帝對此不以為意,因為他坐鎮京師,巋然不動。
如此,那首被太上皇針砭為沒有中華文秀,沒有塞外豪放,不倫不類,自以為是的拙作,自然打臉北狄。
京城的門禁森嚴似乎都變得稍顯名不副實,不過這時候能進出隨意的,至少得經過一陣盤剝,雖不至於到那兵過如剃的程度,但也不是一般人家負擔得起的。
可惜齊濟來得不巧,何肆與何花都不在家中。
齊柔的眼睛看不見,不知道弟弟模樣大變,何三水卻是驚訝了,這還是三年前見到的那個膀大腰圓的粗糙漢子嗎?
雖然依舊人高馬大,卻是精瘦許多,身段也變為頎長。
郎舅這次沒喝酒,齊濟甚至連午飯都沒吃就走了。
一向冷清的墩敘巷何家,前腳後腳,客人居然接踵而至。
齊濟走後,劉傳玉劉公公又來了。
真是貴腳踏賤地了。
已經得知劉公公是印綬監正四品掌印太監的身份,夫妻倆都有些拘謹,既感恩,又敬畏。
聽說劉公公到來的原因竟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