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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子繡帶奮戰。

足足耗了一炷香的時間,仍然是勞而無功,鍾薈兩世為人沒短過銀子,便想著直接拿剪子剪斷了事。只是這屋子已不是她的屋子,翻箱倒櫃地找終究不太得體,她嘆了口氣,心裡道了聲得罪,四下裡找了一圈,最後在靠牆的小廚裡找到了一把銅剪刀,總算將那繡帶剪短,趕緊繞到屏風背後更衣去了。

***

衛琇的午膳是鍾蔚命下人單獨為他準備的,設在毗鄰茅茨堂的秋水閣。

衛琇昨夜照例睡不踏實,講了兩個時辰的課已經有些累了,還得費神去揣摩小娘子的心思,生怕一個不慎又被當成了輕狂之徒,可謂心力交瘁,著實沒什麼胃口,又不好辜負人家的盛情款待,便挑了幾樣清淡的菜菽用了些,又飲了一小碗娥蜃羹,然後擱下了牙箸。

侍饌的鐘家僮僕連忙端來梅湯與他漱口,另一人又捧了蘭湯和簇新的吳綿帕子來。

衛琇在蘭湯裡洗了洗手,接過帕子擦乾,捏了捏眉心,管事僕人便殷勤道:“時候還早,下午的課還有一個時辰,衛公子要不要回房歇息會兒?我們家老太爺一早吩咐過,將您原先住的屋子收拾出來了。”

“有勞費心,”衛琇身心俱疲,也不客套推辭了,“我的書僮回家取換洗衣裳去了,不知回來不曾?”

“衛公子不必掛心,您且休息,等貴府的那位小兄弟回來,奴將他和箱籠一起送到您院中去,您看這樣行麼?”

鍾家用的都是世僕,又是慣常伺候鍾蔚的,自然樣樣安排得周到妥帖,衛琇點了點頭道:“那就勞煩你了。”

下了閣便有肩輿等待,管事跟在輿後,將衛十一郎送到十畝之間門口,正要取下掛在腰間的鑰匙開門,手輕輕一推門卻開了。

“想是打掃的婢僕忘了鎖門,真是……衛公子見笑了,”管事有些赧顏,恭謹地行了個禮道:“衛公子早些歇息,還是老規矩,院中沒有旁的閒人擾您清靜,若需要奴婢伺候便搖一搖廊廡下的金鈴,下人房裡自然聽得見。”

衛琇向他道了謝,熟門熟路地走進院子裡,他今天為著講學需要久坐的緣故,著的是一雙軟底錦履,一路走過沒什麼聲響。

衛琇上一回住在這裡是夏日,房門口懸著竹簾,而今秋氣漸重,簾子已換作錦幔,衛琇行止文雅,動作輕緩,掀開幔帳側身而過,幾乎沒什麼聲響,只有綾羅下裾擦著織錦地衣發出若有似無的沙沙聲。

鍾薈此刻正背對著紗屏聚精會神地寬衣解帶,衣物相互摩擦本就有窸窸窣窣的響動,便沒有留意身後的動靜。常山長公主家的衣裳極盡繁縟之能事,在各種意想不到的地方加了絆帶,鍾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把最後一條中衣帶子解開,絲緞衣裳沒了束縛,從肩頭滑下,堆落在腳踝處。

衛琇正要穿過房樑上垂下的最後一重帷幔,恍惚間聽到一聲輕響,似花落又似花開,伴著這聲音似乎還有一縷淡淡幽香,以為是疲憊到極點生出了錯覺,一抬頭,卻見五步之外的紗屏有些異樣。

這屏上的山水還是他畫的,兩三年前有一夜因逢大雨留宿鍾府,他在雨聲中難以入眠,便隨手畫來解悶,這是他當年和耶孃兄弟常去遊玩的豫州山間景緻,閉著眼睛都能將每一道山川的輪廓勾勒出來——那紗屏上分明多了幾道難以言說的線條。

他的雙目還未將那雲山霧靄之間隱隱綽綽的起伏和纏綿描摹得分明,他的心已經明白了那是什麼。

衛秀覺得自己彷彿裂成了兩半,半個他仍舊克己而清明,羞慚得恨不得自戳雙目,另外半個已經沉淪在了楚襄王一夢中。

衛秀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一步,她離得那麼近,只要他佯作不知走到那屏風裡,她便只有嫁給他了,沒有人會知道他曾有過的這些卑鄙齷齪和算計,連她也不會知道。

只是他不能,她在重山之外,雲水之間,不屬於他。

何況他也捨不得以形勢相逼,令她做身不由己之事。

衛秀退後兩步,望了望地上的半截繡帶,耗盡了渾身的氣力,方才忍住沒將它撿起來收進懷中,然後轉過身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

***

是夜,衛十一郎回到房中,那半截衣帶果然已經不見了。

他躺在床上便後悔起來,當時就該偷偷撿走,至少還能留個念想,他這些年本來睡眠就淺,這麼一懊悔更加難以入眠,突然興起個念頭,下床點了油燈,在房裡四處轉悠起來——她在此更衣,倉促之間說不定會遺落什麼。

衛十一郎託著燈盞把榻上案下房間四個角落都找了一遍,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