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裡的溫暖,我會記住一輩子。
石誠覺得眼眶發熱,有什麼滾燙的東西撲簌簌的落下。
周玉樹瘋了一般追上來,攀住元清河的肩,苦苦哀求道:“清河!忘掉哥哥,忘掉這個人,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也許是那一聲嘶吼似乎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也許是周璧笙的死帶走了他一部分生命,元清河此刻目光呆滯的看著眼前的火海,任身上那個人撕著扯著。
石誠走過去,分開兩個人,勸道:“少爺,我們把璧笙少爺安葬了吧?”
似乎被觸動,元清河抱起周璧笙,慢慢向前走,對面前的無垠火海似乎無知無覺。
“站住!”周玉樹舉起了槍。
元清河轉過身,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身後是波濤洶湧的火海和漫天飛舞的花火,熾烈的溫度讓他眼中的兩泓清泉乾涸成兩片沙漠,透著幽森的寒意,和讓人絕望的死寂。
是什麼時候開始為這雙攝人心魄的雙眼著迷的呢?周玉樹無從記起,他只記得當日遵從趙世鈞的意思偷天換日來到這個人身邊的時候,是帶著一顆絕望已死的心的。
可是就在這個人幾乎可以溺死人的溫柔裡,他淪陷了,一棵小小的愛情的種子開始發芽,抽出枝葉,開出瘋狂的花朵。
他知道,那個人所有的柔情蜜意,所有的耳鬢廝磨,所有的繾倦纏綿,都只是給另一個人的,他孿生哥哥。
所以當他得知那個人不顧一切的來救他的哥哥,他那顆因嫉妒而嗜血的心開始毒發,他走進牢房用一把匕首切開他的手腕,然後守株待兔等著那人的到來。
可是現在,一切都灰飛煙滅,即使懷中的愛人已成為一具醜陋冰冷的屍體,那個人還是執意抱著他遠去,留給他一個冷漠的眼神和殘酷的背影。
他臉色慘白,額頭沁出汗珠,持槍對準他的手在微微發抖。
也好,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們,讓你們永永遠遠的在一起好了!周玉樹眼中倒映著瘋狂的林火,猶如在他內心灼灼燃燒的嫉妒的烈焰,他深吸一口氣,毅然扣動了扳機。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1 章
李今朝好整以暇的抽著水煙,不時的趁著噴吐煙氣的當兒偷瞄一眼那燃起火光的地方。他已經和呂凌在祭臺上對峙了很久。
兩方都要求對方先把人質放出來,至此僵持不下。他倒是一心一意的抽他的煙,不驕不躁,而對面的呂凌瞥見遠處的山坳火光沖天,知道是有人去端了他們的老巢,越發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那漢子生得膀大腰圓,又一臉絡腮鬍子,此刻生生憋出一頭一臉的臭汗,土黃色的軍裝後背溼成一片黃褐色。
“李今朝,我說你到底是換還是不換?”呂凌這邊後院失火,他已經等不得了。原本他是頂頂看不起李今朝這般輕賤戲子的,他是南京劉大帥最寵愛的義子,這次劉大帥竟然讓他親自領兵,而他首次出征,成果不俗,讓呂凌也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一個月前那一仗,他們折損了將近一半人馬,發電報給沈常德求援,偏偏沈常德正在綏遠打仗,根本無暇顧及兒子在這山坳坳裡的小打小鬧,足足等了一個月也沒等到援軍。眼下,李今朝是人多勢眾,武器又精良,呂凌更是覺得自己比他矮了一截,說話難免沒了底氣。
李今朝吞雲吐霧的笑道:“好啊,那呂大鬍子你先放。”
也罷!今兒個就讓這私生活混亂男女通吃的伶人騎到頭上撒尿,忍了!眼下實在不能再耽擱。呂凌大手一揮,跟前一個副官就牽著捆綁在一條繩子上的元家三位主事和二姨太太走上前來。同時,李今朝這邊由一名士官押著沈世鈞走出佇列。
兩方的人質擦肩而過,呂凌一直緊盯著他們的軍座一步一步的走上前來,他注意到沈世鈞的腳步有些不穩,走一步就渾身一顫,臉色倒是如常,只是那表情裡平白多出一些驚惶來。呂凌十四五歲就被他們師座從死人堆裡撿回來,從此他的人生裡就只剩下兩件事——打仗和在戰場中保護師座。
如今看師座除了精神有些萎靡不振,上上下下倒是沒少一塊肉,略微放了心。誰知他心裡一顆石頭剛剛落地,右眼卻跳了一下,抬眼一看,李今朝正舉著槍對準他們師座的後背,臉上掛著似乎萬年不變的讓人不寒而慄的笑容。
“李今朝,你……”話還沒說完,李今朝就開了槍。
那一瞬間,呂凌右半張臉的肌肉猛的跳了一下,卻發現師座毫髮未傷,李今朝只是朝斜上方的天空放了個空槍,然後舉著槍湊到唇邊作勢吹了一口氣,臉上露出魅惑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