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抱起他,離開那冰冷骯髒的牢房。
他的懷抱那麼的廣闊,好像可以容納他整個人生。
多想就這樣在他懷中沉睡過去,可是視線就像釘在了他臉上,只會目不轉睛的貪婪的看著他。他眼中倒映出自己丑陋的面目全非的臉,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他看著他的眼神依舊脈脈溫情,好似一切又回到了兩人相依相守的昨日。
他還記得一起讀書一起吃飯一起在宅院中打鬧的兩個少年,青梅歲月,竹馬流年;他記得那場風花雪月偷食禁果之後,那個少年認真的用細竹枝編成一枚青竹指環,鄭重其事的給他套在無名指上;他記得那些無憂無慮的日日夜夜,那個少年反反覆覆認真的對他說“不要一生一世,我要永生永世”;他記得他們躲在竹林裡藏書閣裡夜月棧橋上湖心小舟裡的每一次忘情擁吻風月情濃……那些相愛的細節,他記得,他全部都記得。
可是他又怎麼可以就這樣看著一生所愛就這樣輕易的被毀滅眼前?沒有了這一世,他可以等下一世,還可以等下下世,一直等到他許諾過的永生永世。
四肢好像不是自己的,周璧笙深吸了一口氣,使出全身的力氣夠著他的脖子,湊近他輪廓好看的耳邊氣若游絲的說道:“快走,有埋伏……”
說完這些他覺得很疲憊,彷彿下一秒就可以闔上眼永遠的沉睡。
身下的手臂將他抱得更緊,好像抱著的這個垂死的人,就是他的整個世界。
“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手。”那人俯在他耳邊輕輕說。
前方就是山洞盡頭,刺目的白光讓他睜不開眼睛。
“璧笙……”剛剛開始合上雙眼就聽到他的呼喚。
“璧笙,你別睡……”眯著眼,隱約看到他滾動的喉頭。
“璧笙,我們離開這裡,重新開始,好麼?”他一臉天真的誠懇。
“璧笙,你能不能原諒我?”他乞求的神情好似無辜的動物。
腦中全是他的臉,他的眼,他的唇。周璧笙努力著,他想要記住,永遠的記住。
山洞之外一片開闊。貪婪的火舌已經蔓延得無邊無際,想要把它碰到的東西吃個乾淨。山洞外圍著一圈士兵舉著槍指著他們,他們之中為首的那個,跟懷中的人有著一模一樣的臉。
元清河像是渾然無覺,只是將懷中人抱得更緊了些,一步一步的走出去。
“清河,別來無恙。”周玉樹眼窩深陷,顏色分外憔悴。
“讓開。”聲音冰冷鋒利猶如一把利刃。周圍計程車兵紛紛把目光投向周玉樹,希望得到開槍的指令。
元清河對那些武器視若無睹,徑直排開眾人,與周玉樹擦肩而過,周身散發出凜冽的殺氣,周玉樹驚得不由倒退兩步,捂著胸口,一陣猛咳。
“你要帶他去哪裡?他就快死了!你要帶他去哪裡!”周玉樹用癲狂的目光追逐著他的背影,只是再也沒能換來他轉身看他一眼。
石誠默默的跟在元清河身後,走入火海的邊緣。
元清河在那裡停了下來,跪坐下來,將懷中人平躺放好,讓他的頭擱在自己大腿上。
“再也沒有人能傷害你了,璧笙。”元清河用手指細細的替他梳理凌亂的頭髮,溫柔的吻上了他的唇。
再也沒有人能分開我們了,璧笙。
再也不會有人能折磨你了,璧笙。
再也不會有人能替代你了,璧笙。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走,能不能原諒我,能不能留在我身邊,璧笙?
璧笙……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的唇開始漸漸冰涼,他的長睫沾著星星點點的淚,他微微上翹的唇角永遠凝固成那個弧度。
那雙明澈動人的眸,正在極緩慢、極緩慢的熄滅。
枯黃的竹葉燃燒著,緩慢飄落,如同幽靈般在空中落寞的飄零,最後灰飛煙滅。石誠仰起臉,看到空中竟然密集的飛舞著無數這樣的光的幽靈,如同下著火的雪,紛紛揚揚,翩翩起舞,最後泯滅在黑暗中,再也看不見。
許多年後,石誠依然記得那場火雪,驚豔了空洞岑寂的夜,那人抱著去世的愛人,對著天空發出痛徹心扉的嘶吼聲。
璧笙少爺,你會不會也是這些靈魂中的一個?
璧笙少爺,聽說摯愛之人是找不到替代品的。
璧笙少爺,能一生一世被這樣一個人愛著被這樣一個人狠狠記住,你會瞑目吧?
璧笙少爺,一個人存在於世的軌跡絕不會被輕易抹殺,就像那日你賜予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