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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會,不是在存心拆他的臺嗎?那樣做,要麼是害得他心情更痛苦,病更加重;要麼是將他逼到懸崖邊,不得已而使兄弟反目為仇。這兩種結果,都是曾國藩所不願看到的。

“難道就讓他們逍遙法外,不受懲罰?”曾國藩的調子分明低下來。

“不是這樣說,侯爺。”官文的態度益發懇切,“侯爺對太后、皇上的忠心,朝野某些人或許不太知,鄙人卻深知。其他的不說,就說這幾天我看到的侯爺對滿城的修復,對祥厚將軍和殉難旗兵的崇祀,就足以證明侯爺的耿耿忠心可昭日月。前一向,侯爺主動奏請太后、皇上裁撤湘軍,大功之後,不居功要挾,反而自剪羽翼,古往今來,能有幾人?太后、皇上甚是稱讚,鄙人也欽佩不已。”

曾國藩側耳傾聽官文滔滔不絕的演講,不時以微笑表示贊同。對這位與皇家關係極為密切的滿大員的每一句話,他都要仔細地聽進去,認真地去琢磨。此人來得不尋常,辦的這樁事也不尋常,如今又說出這樣一番不尋常的話來,他究竟要幹什麼呢?

“侯爺,依鄙人之見,此事宜不露聲色地處理。侯爺不是要裁撤湘軍嗎,湘軍既然都要裁撤,這些哥老會匪徒,不也就跟著解散了嗎?一旦解散,他們還能有什麼作為呢?好在他們目前尚未有大動作,這樣消滅於無形之中,既為國家除去了隱患,又為湘軍、為九帥顧及了臉面,兩全其美,侯爺以為如何?”

原來,他是來勸我趁此機會趕快裁軍!曾國藩終於明白了官文江寧之行的意圖。裁撤湘軍,本就是曾國藩自己的決定,只是因遭到反對以及欠餉的實際問題不能解決,才推遲下來。現在,官文為核實哥老會一事親來江寧,並提出這樣一個純粹出於愛護之心的最好處理辦法,一向對官文表面推崇心裡深存隔閡的曾國藩,不覺為自己心胸的狹隘而慚愧起來。他出自內心地說:“官中堂一片苦心為湘軍和下官兄弟好,令我們感激不盡。撤湘軍,早已是既定方針,現在又能起到消除哥老會於無形的作用,更促使下官早日辦理此事。不過,下官縱然不在江寧城審訊他們,今後也要告訴地方官員暗中監視,以免他們再結夥糾團,為害國家。”

“侯爺老成謀國,考慮深遠,是應該這樣做。”官文說。心裡想:只要現在不審訊,把戲就不會揭穿,以後分別監視也好,抓起坐牢也好,都怪那些倒黴鬼自己的命不好,與他無關。他知道曾國藩是個深具城府、工於心計的對手,為進一步消除懷疑,取得歡心,他說:“侯爺,那天給你的那本名單呢?”

“在這裡。”曾國藩將屈正良招供的名單遞過去。

“侯爺,今夜我當著你的面,將這份名單燒掉。從今以後,就當沒有這回事。蘄州的哥老會我也不再去審訊了,都將他們流放到伊犁去,叫他們今生永遠與中原隔絕。”

說罷,將名單就著蠟燭點燃。很快,一疊令人心驚膽戰的黃竹紙全部化作黑蝴蝶。

曾國藩不無激動地說:“謝謝官中堂的成全。”

“哪裡,哪裡。古話說得好,官官相護,我這個‘官’,今後還要靠侯爺你的庇護呀!”官文得意地笑著說。

“官中堂取笑了。今後只是下官依賴你的時候多,若是真要下官效力時,下官敢不從命嗎?”曾國藩也笑起來。

“侯爺,鄙人明天就離江寧回武昌。”

“明天就走?”曾國藩顯出捨不得離開的樣子,“下官還準備陪中堂到湯山溫泉去沐浴哩!”

“江寧剛收復,事情多得很,鄙人在這裡多有吵煩,明年冬天再來,那時和侯爺到湯山安心去洗個溫泉浴!”

“好!”曾國藩高興地說,“就這樣說定了。明年臘月派人到武昌來接,夫人、公子都一起來。”

“好,一起來!”官文快活地答應。

次日上午送走官文一行後,曾國藩回到督署,又陷入了沉思。他始終對此事不踏實:過去一點風聲都沒聽到,何以吉字營一下子冒出這麼多的哥老會?再說,屈正良又不是哥老會的總頭目,他怎麼會有湘軍哥老會的全部名單?轉念又想:如果說這個名單是捏造的話,為何又與實際情況完全吻合?何況霆軍中哥老會猖獗,也難保吉字營中沒有哥老會。曾國藩不相信官文燒掉名單就意味著此事了結,他完全可以留下一個副本向朝廷密報,邀功請賞。與其讓他去告密,不如干脆自己上個摺子,把事情挑明白,說明湘軍中已混有不法之徒,現即刻裁撤。

主意打定,他叫來彭壽頤,吩咐彭先擬個稿子。奏稿正在草擬的時候,趙烈文進來了,對曾國藩說:“老中堂,今上午朱洪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