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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悄悄對我說起一件事。”

“什麼事?”曾國藩放下手中的公文,彭壽頤也停下筆。

“他說有天上午他要核對一個哨長的履歷,卻突然發現花名冊不見了,到處找,找不到。他心裡想:若說是出了賊,夜裡被偷去,盜花名冊做什麼呢?別的東西都沒丟,連放花名冊的抽屜裡擺的幾錠銀子一個也不少。煥文很奇怪。第二天早上,他無意間開啟屜子,花名冊赫然出現在眼前。煥文以為鬧鬼了,把這當作件趣事告訴我。”

“真是出鬼了。”彭壽頤聽得津津有味。

“哦!”曾國藩輕輕點頭,腦子裡一時冒出許多想法。

“老中堂,我當時聽了煥文的話後,立即就聯想到了官中堂帶來的花名冊。恰好這時煥字營的花名冊丟了一天,這中間怕有些聯絡。”

“是有聯絡。”彭壽頤立即接過話頭,“不瞞老中堂,門生對官中堂那個名單也始終有懷疑。”

“莫打岔,且聽惠甫說完。”曾國藩心裡已有數了。

“為了證實這個想法,我走訪了好幾個營,都說沒有發現有花名冊失而復得的事。最後我到了捷字營。南雲告訴我,他營裡的花名冊也丟失過一整天,第二天又完好無損地擺在原地。其他營沒發覺,並不奇怪,因為花名冊不到作用的時候,通常都不去管它。煥字營、捷字營兩個營的情況就足以說明事情的真相:有人曾經在我湘軍軍營中有意盜竊花名冊,先天夜裡盜去,辦完事後,又在第二天夜裡歸還。”

“惠甫分析得很有道理。”彭壽頤又忍不住插話了,“而這事又恰好發生在武昌來人的時候。老中堂,那個堂堂大學士帶來的竟是一批鼓上蚤式的小人!”

“偽君子!”趙烈文罵道。

曾國藩沒有做聲。事情已經很清楚了,所謂屈正良招供的名單,其實都是從盜來的花名冊上抄的,怪不得一絲不差。“這個卑鄙狠毒的鬼魅!”曾國藩在心裡叫罵。

“老中堂,這個摺子不擬了吧,門生再擬一個狀子,向太后、皇上告官文用卑劣手段誣陷湘軍。”彭壽頤氣得推開已寫了一半的奏稿,重新再拿出一張紙來。

“長庚說得好,不能容忍他們這樣坑害九帥和吉字營。”趙烈文義憤填膺地嚷道,“打仗他們縮在後面,勝利了他們反而無端來陷害。他們這樣做,天理不容!”

曾國藩心情異常痛苦,他呆坐在椅子上,腦子裡反反覆覆地翻騰著一個巨大的疑問:“官文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高叫:“老中堂,我叔父在九江出事了!”

大家都一驚,只見門外喊的人是蕭孚泗的侄兒都司銜哨長蕭本道。

“怎麼回事?”曾國藩喝道。

“老中堂!”蕭本道一腳跨進門檻,衝著曾國藩說,“沈葆楨扣住了我叔父的座船。”

“沈幼丹為什麼扣船,你坐下,詳詳細細地說清楚!”曾國藩滿臉不高興地說。

“老中堂,事情是這樣的。”蕭本道坐在曾國藩的身邊,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三男爵的座船在九江被查封

十多天前,獲得男爵殊榮的蕭孚泗接到上諭,同意他回湘鄉原籍奔父喪。早在圍金陵的日子裡,他就打聽清楚了:城裡金銀財寶,第一數天王宮的多,其次便是天王的兩個哥哥信王勇王了。那天,他帶兵衝進金陵城內,首先便瞄準天王宮。但宮外激戰厲害,一時進不去,他便轉而打勇王府。七找八找,找到勇王府時,朱洪章的煥字營已經搶了先,他趕緊奔到信王府。捷字營的一部分人正在圍攻,他的部屬仗著人多勢眾,把捷字營趕走,將信王府裡三層外三層地團團圍住,再不許別人染指。信王府被打下了,果然金銀如山,財貨如海。蕭孚泗將財富分成三份。他自己獨佔一份,剩下的兩份,由手下的將官去分。將官們按官位高低,都得到不少財產。普通的勇丁,強悍的得到一些,弱的則撈不到,於是他們各自再四處打劫,凡能變換銀錢的東西,都入了他們的腰包。

蕭孚泗的那一份,少說也值四五十萬兩銀子,跟隨他身邊的侄兒蕭本道監督木匠做了一百個箱子,把這些財寶全部裝了箱。前向已先行運走了兩船。這次又在長江上僱了一隻堅固的大船,把剩下的五十個裝著金銀珠寶的木箱悄悄地運到船上。蕭本道又以重金在方山一帶買了三個年輕漂亮的女子,自己留一個,送兩個給叔父。接到上諭後,表面哀慼、內心快樂的蕭孚泗登上裝著五十箱金銀的大船,帶著侄兒和三個美貌的江南嬌娃以及幾個隨身親兵,告別眾人,起錨揚帆,溯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