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發自沙場前沿的書信穿越戰火,抵達莫河城,到了靜王世子嵇釋案頭。
“屬下不明白,王上為何還不起用世子為帥?若由世子率領,早已攻伐到越國都城!”
書房內,嵇釋展信閱罷,正巧聽到屬下大發不平,俊逸面孔漾開一絲淺笑,道:“雲國軍中沒有了左丘無儔,在王上看來已不足為懼,本世子也就沒了用處。”
“可是眼前不進不退,便該請世子出山。”
“王上外憂左丘氏,內患靜王府,已非一日兩日。費了恁多周折才將靜王府架空,又豈肯再將兵符交到本世子手上?”
龐三河一徑地頓足扼腕:“左丘家早晚會東山再起,若不趁此機會直搗黃龍,只怕悔之晚矣!”
其弟龐三江觀世子神色莫測,問:“莫非世子有什麼好訊息?”
“還是三江細心。”嵇釋敲了敲桌上信箋,“是書寅的信,他得手了。”
龐三河頓時大喜:“屬下等人該著手準備了?”
“不急。書寅將三萬大軍帶進野牛嶺尚須五日,偽造大敗之象又須費些時日,及至訊息傳到這邊,最快也要在半月之內,你們過早行動,不免招人注意。嵇南,捎個信給扶冉,兩日內務必探出蘭使、竹使的關押地。”
王府執事銜命退下。
“世子想搭救扶門兩使?這兩使一個刁鑽,一個臭硬,只怕不易招為己用。”龐三江道。
書案後側,矗立一株梅花盆景,此季節無花無葉。嵇釋探指觸了觸孤傲梅枝,閒聲問:“扶稷押著他們,是為迫梅使自首,你們道為何時至今日不見梅使現身?”
龐三河攏起眉頭,“屬下也奇怪來著,扶姑娘不像冷血無情的人”
“因為她深知扶稷不會捨得動他們一根分毫。而一旦由本世子接手,相信梅使大人不日即會不請自來。”
“世子為何不直接向扶稷要人?應變他不敢不給!”
“如果那隻老狐狸若將球踢到貞秀太后處,本世子還向貞秀太后要人不成?”
“都怪屬下。”龐三河虯髯糾結的臉上爬滿慚愧,“如果不是屬下丟了扶姑娘,世子也不必費此思量。”
那次出片,他本得世子密諭,要將扶襄帶回世子身邊。七里莊內早已進行了事前佈置,安排妥當,沒料想意外橫生,計劃成空。
“不礙的。”嵇釋爾雅微哂,“好事多磨,本世子等得起。”
三十、烽火漸炙世難藏(下)
雲國。啟夏城。
一個風急雨驟的午後,疲憊不堪的嵇辰敲開左丘府大門。
左丘故園內的府中事務仍由三爺夫人長慶公主掌理,越國公主作為三夫人的孃家人,未遭任何阻難,順利邁進左丘三爺院落,見到了要見之人。
“姑姑!”欲話淚先流,嵇辰撲在姑姑腳下。
長慶公主扶起這瘦骨伶仃的侄女兒,“這才多久沒見,你怎麼成了這個模樣?”
當初離開風昌,不能將身為質女的嵇辰一併帶離,料到少了左丘府三夫人為依靠的她必定處境艱難。今日一見,竟是比料想的還要落魄。
“硯蘭,你是如何照顧公主的?”
跪在嵇辰身後的丫頭以膝蓋蹭行了幾步,哭道:“稟主子,公主為見您一面,不顧道路坎坷,風大雨大的,奴婢實在是攔不住!”她本是長慶公主身邊的大丫鬟,奉方子之命保護伺候越國,箇中艱辛難以言表。
“不怪硯蘭,是辰兒想早一時見到姑姑。”
長慶公主凝視著侄女兒素瘦的小臉,心口酸澀:“你一人在風昌很難罷?”
“還好。”嵇辰眼中含淚,強顏歡笑,“既做質女,辰兒早已不當自己是公主。”
“見到辰兒之前,我尚存一絲冀望,讓自己相信你父王既然鐵心與雲國開戰,此前早該將你救離雲國,沒想到你的父王還真是一如既往地無法讓人驚喜。”
嵇辰雙手掩面,泣不成聲,“兩國開戰必定不是父王意願如果不是越國到了生死存亡關頭,辰兒也不會來見姑姑”
這個天真的孩子,對她的父王猶抱有幻想呢。長慶公主目透悲憫,“辰兒,當前事不是你能過問的,算了罷。”
“姑姑”
“站在姑侄的立場,我自然希望能夠將你留在身邊照顧,但作為左丘家的人,無法不心生警惕。辰兒明白麼?”
嵇辰囁嚅:“辰兒不明白。”
長慶公主長喟,“雲、越開戰,雲王未將質女推上戰場斬首祭旗,顯然是另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