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志武不客氣地拿起酒瓶,仔細過目上面的商標,抑制不住的滿意笑容,立刻堆在臉上,他毫不遲疑的用牙咬開瓶蓋,鼻子對著瓶口,閉著眼,貪婪地把蒸發的每一絲酒氣,都吸入肺腑,盡情讓濃厚的酒香,浸透自己大腦的每一根神經。
“真是好酒!”邢志武滿足陶醉的說道。他迫不及待的先給自己倒上酒,一口美酒下肚,他臉上每一個汗毛孔,都在向外噴發酒精帶來的興奮,他咂著嘴,一種無比享受的感覺,瞬間反映在被烈性酒精放大的眼睛裡。
邢志武嫌一個人喝不過癮,也不喜歡一個人喝,他舉起酒瓶,給孫毅飛和李中海的茶缸裡也倒上酒,說:“我這是借花獻佛,祝咱們指導員新官上任,先遣隊一切順利!來,乾一杯!”
孫毅飛和李中海雖然沒有興致喝酒,可也不願意掃連長的興,舉起缸子,和邢志武一起一飲而盡,邢志武再次倒上酒,說:“為咱們這些軍中爺們,能平平安安,將來有個好歸宿,再幹一個!”
酒精的作用,邢志武的行為開始隨便,他一隻腳踩在椅子上,一隻手夾著煙放在漆蓋上,嘴裡旁若無人地使勁嘬著排骨,似乎要把骨髓都吸出來,時不時帶響地喝上兩口酒,再吸上口煙,一副非常滿足的樣子。一個人吃飯的動靜,壓過了其他人的聲音,邢志武吃飯的噪音,使孫毅飛不停皺著眉頭。
一瓶酒已經下去一多半,慢慢揮發的酒力,點燃人們興奮的神經,也蒸發了飯前小小的不和諧。邢志武好像酒興剛起,非要拉孫毅飛划拳猜酒令。李中海見邢志武越喝越興奮,說:“連長,你少喝點,你的胃不好,喝壞了,我們可沒法向嫂子交代。”
孫毅飛藉著李中海的話說:“就是!人瘦得一陣風都能吹跑,還忘不了酒。”
邢志武一邊喝酒,一邊自信滿足地瞥了孫毅飛一眼,說:“瘦是瘦,精神在!男人的本事咱一點兒都不少,你一個毛孩子懂什麼?再瘦,咱有兒子!你嫂子就喜歡咱這個瘦勁兒。”
孫毅飛說:“嫂子有時間沒來了,你還是好好休整休整吧,讓嫂子看看咱們連長的新面貌。再說牛郎織女一年還見次面呢,你們快兩年沒有見面了,你不想,我們還想嫂子和小侄子呢!”
邢志武朝孫毅飛一樂,說:“我老婆我想,你想什麼?是你也想結婚娶媳婦了吧?說說,什麼時候解決問題?等你嫂子來的時候,給你出出主意。”
孫毅飛攤開雙手說:“副連長你聽,不是嫂子我們能想嘛?我們想嫂子他都不讓,也太自私了吧?”
李中海笑著說:“他那是在說,他比任何人都想,你沒看見他最近晚上睡不著,躺在床板上一個勁兒翻身,煙抽得又兇了?”
“呵呵…”孫毅飛笑了,說:“還是副連長觀察的細,到底是有家和沒家不一樣!咱們這個表面粗野的雄性社會里,心還都挺溫柔的。”
孫毅飛帶著先遣隊出發了。第二天清晨,坐了一夜火車剛下來,一陣緊張的物資裝卸後,他們又坐上汽車。
汽車穿過這座叫做鋼城的街道,城市上空被煙霧覆蓋,空氣中夾雜著淡淡硫磺味和煤煙味,讓人感到呼吸不暢,嗓子上像有千百隻小蟲在爬。車隊駛出城市,向不遠處的大山挺進。深秋的天空,晴空萬里,舉目望去,連綿不斷的群山,尚存一絲綠色,猶如一道道屏障,威嚴橫立在前面的天地之間。
前面車上的戰士,唱起鐵道兵軍歌:
“背上了那個行裝,扛起那個槍,雄壯的那個隊伍浩浩蕩蕩,同志呀,你要問我們哪裡去呀?我們要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
婉轉的歌曲,變成直白的吼叫,這種純樸戰士才能唱出的,近乎喊叫的歌聲,隨著卡車兜起的陣陣強風,響遍整個車隊,遠遠留在汽車後方,戰士們的臉上,洋溢著輕鬆、滿足、自豪、幸福、嚮往的笑容。
孫毅飛坐在駕駛室,看著車上戰士們興奮的樣子,不禁感慨地笑笑。除了軍人,還有誰,會在和平年代裡這樣大規模的遷徒?他不由得想歷數一下,有過多少次轉戰的遷徒,大的轉場好記,可自己隨連隊搬過多少次家,卻怎麼也數不清了。
汽車行進一陣後,孫毅飛拿出地圖檢視,又看看汽車行進的方向,對司機說:“咱們的方向好像不對吧?應該向西,怎麼一直向北開?”
司機苦笑著說:“你說,什麼樣的路,能難住咱們老鐵的司機?哪怕你只有一條能走大車的道。可不瞞你說,在這裡找這樣一條路,還是我們連長,帶著人足足找了一個多星期,根本沒有直接進山的路。從這兒到你們去的地方,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