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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的把手。

十三

庫喬的兩眼死死地瞪著從藍色汽車裡出來的那個男人,它胸中充滿了不斷高漲的仇恨。

就是這個男人使它痛苦的,它確信無疑他就是它所有痛苦的來源。

這個男人令它的每個關節都那麼疼痛難忍,是這個男人造成了它腦袋中那使它焦燥不安腐朽難堪的刺耳的轟鳴聲。門廊下面的枯葉難散發出腐爛的臭氣,全是這個男人的過錯;而每次當它看見水時,它都忍不住發出呻吟,扭頭而去,儘管它焦渴得難以忍受,它還是要遠遠地逃開有水的地方,這些也都是這個男人的過錯。

它緊實厚重的胸膛深處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咆哮,與此同時它的兩條腿在它的身體下面屈了起來。它能夠聞到這個男人的氣味,嗅出他由於出汗和興奮而發出的油汗味,以及他的骨頭上結實的肌肉。咆哮聲更低更沉了,緊接著變成了一聲巨大的聲嘶力竭的狂怒的叫聲。

它從門廊底下一躍而起,向那個造成了它全部痛苦的男人猛撲過去。

在剛開始的關鍵時刻裡,班那曼甚至都沒有聽到庫喬的低低的、漸漸變大的咆哮聲。他已經靠近了品拓汽車,能夠看到靠近駕駛員座位的車窗上靠著一叢頭髮。他開始想到的是這個女人一定被人開槍打死了,但是彈眼在什麼地方呢?玻璃窗看上去像是被什麼東西重擊過,而不是被子彈擊穿的。

後來他看到裡面的頭動了一下。沒動多少——只是微微地動了一下——但是確實是動了一下。這個女人還活著。他走上前去……就在這時他聽見了庫喬的吼聲,跟著是一連串的咆哮狂吠。他的第一個念頭是——

(萊塞提?)

萊塞提是他的愛爾蘭賽特種的獵狗,但是四年以前他的萊塞提就被人打死了,那是在弗蘭克·杜德案件之後不久發生的。何況,萊塞提從來不發出像這樣的叫聲,接下來的第二次關鍵時到當中班那曼驚得目瞪口呆,一種原始的恐怖籠罩了他的全身,使他凝固了一般一動也不能動了。

他猛一轉身,拔出手槍,只看見了一隻狗的模模糊糊的一瞥——真是一條大得令人難以置信的狗——這隻狗躍在半空向他撲了下來。它撲到他的胸口上,把他一下子撞到那輛品託汽車的後邊門上,他喉嚨裡咕嚨了一聲,他的右手臂揚了起來,手腕重重地打在了後邊門的鉻合金隔槽上。

他的手槍也飛了。

那隻槍旋轉著飛過汽車面篷,接連翻了幾個筋斗,然後掉到汽車道另一邊高高的雜草叢裡去了。

那條狗在撕咬著地,而當班那曼看到他淡藍襯衫上的胸口前那一大攤鮮紅的血跡時,他突然間明白了所發生的一切。他們到了這兒,他們的車拋錨了……那條狗等在這兒。

這條狗可沒有被包含在梅森的冷靜整齊的點對點分析的小算盤裡面。

班那曼和它搏鬥起來,他竭力試圖把他的手探到那隻狗的嘴巴下面去,把它扼制住,從他的肚皮上扔下去。他突然感到肚子上有一種深刻、失利,又使他漸漸麻木的痛楚。那兒的襯衫布已經變成一條一條的了,鮮血像小河一樣淌滿他的褲子。他向上躍起,然而那條狗又把他推了回去,力氣大得非常嚇人,它把他重重地摔回到品拓汽車上,巨大的彈力使得小轎車都搖晃了起來。

他發覺自己在試圖回憶昨天晚上有沒有和妻子做愛。

想這件事真是瘋了。

真是瘋了—一

那條狗又一次衝了上來。

班那曼試圖躲開它,但是這條狗預料到了他會那麼做,它在朝他齜牙咧嘴地獰笑,而突然地,他感到了他一輩子也沒嘗過的劇痛。

這疼痛把他一下子激了起來。他尖叫著,又一次把手伸到那條狗的嘴巴下面去,把它猛地拉了起來。有一小會兒,他盯著那條狗漆黑的發了瘋一般的眼睛,一種令他旋暈的恐怖襲上他的心頭,傳遍了他的全身,他在想:你好,弗蘭克,是你,不是嗎?你是不是覺得地獄太熱了,跑了出來呢?

後來庫喬猛咬他的手指頭,把它們撕碎,鮮紅的肉翻了出來。

班那曼忘掉了弗蘭克·杜德,他忘掉了一切.心裡惟一的一個念頭就是怎樣救他自己的命。他試圖把他的膝蓋抬起來,插到他和那條狗之間去,但是發現他做不到。當他試圖抬起膝蓋的時候,他的下腹部處的疼痛像烈火一樣燃成一片揪心扯肺的極度痛楚。

它把我的下腹部怎麼了?它在我那兒做了什麼?噢!天哪,他究竟幹了什麼?維基……維基……

這時品拓汽車上駕駛座旁的邊門被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