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個女人。
他已經見過那張斯蒂夫·坎普曾經踩上去的全家合影了,從那上面地看到了一位漂亮乾淨的頭髮盤得齊齊整整的女士,就是那種你在街上遇到了要瞟上兩眼,而第二眼一般帶上一點兒柔和的觀賞味道的女士。
你看見了這種女人,你就會想地的丈夫真是走運,能夠把這樣一位佳人擁在床上。
但這個女人卻是一團糟,那條狗也襲擊了她。\
她的肚子上是滿布著的一條一條的幹血。
她的牛仔褲的一條褲腿已經被撕咬掉了,而在她的膝蓋稍向上一點處綁著一條滲透了血跡的繃帶。
她的臉是最糟糕的,已經不成樣子,就像一個可怕的煮了的大蘋果一樣。她的前額上佈滿了血泡,很多地方被剝去了皮。她的嘴唇奇形怪狀,化膿流液。她的眼睛深陷在兩個深紫色的皮肉袋裡。
那條狗閃電一般拋下班那曼,向那個女人衝去,它的腿僵硬筆直,發出陣陣咆哮之聲。她立刻退回到小汽車裡面去,砰地一聲砸上了車門。
(一定要叫巡邏車來,一定要叫來!)
他轉過身,向他的巡邏車奔去。
那條狗在追他,可是他比它搶先一步。
他可以關上車門,抓起話筒呼救,3號區域,警官急需援助,救援車來了,那條狗被一槍擊斃,他們都得救了。
這一切只發生了三秒鐘,而且只發生在喬治·班那曼的腦袋裡。
正當他轉身奔向他的巡邏車的時候,他的兩腿支援不住了,他一下子摔倒在汽車道里。
(噢,維基,它對我的下部幹了什麼了?)
整個世界都是一片耀眼的。令人頭暈目眩的陽光。很難看清東西。班那曼爬著,手扒著沙礫石,最後終於能夠跑爬起來。他低下頭去看自己的身體,他看見一條粗粗的像繩子一樣的深灰色的腸子在他的被撕成一條一條的襯衫外面懸垂著。
他的兩條褲腿一直到膝蓋部已經被血滲得透透的了。
夠了。那條狗對他的下腹部所做的事已經夠厲害的了。
把你的腸子塞進去,保持勇氣,班那曼,如果你幹不下去的話,你就是幹不下去了。但是你一定要堅持爬到那個該死的話筒跟前,堅持把救援叫來。把你腸子塞進去,在你那又大又平的雙腳上站穩———
(那個孩子,上帝啊!她的孩子也在這兒嗎?)
這又讓他想起了他自己的女兒,卡特琳娜,今年她就要上七年級了。她的胸部已經開始隆起來了,她已經長成一位年輕的大姑娘了。要學彈鋼琴,她還想要一匹馬。那時幾乎有那麼一天,要是她自己一個人穿過學校去圖書館的話,杜德就會把她結強姦了,而不是瑪麗·凱特·漢德拉森。當時——
(挪動你的屁股!)
班那曼終於能夠站立起來了。
周圍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陽光明媚,燦爛生輝,而他的內臟則好像是要從那條狗咬開的洞裡掉出來一樣。那輛車,那個警用無線電話筒就在他的身後,那條狗已經移開了注意力;它正在發了瘋一般地全力撞擊那輛品託汽車的邊門,一遍一遍地撞著,狂吠著,咆哮不停。
班那曼跌跌撞撞地向著他的巡邏車逃去。
他的臉龐好像一張白麵餅,沒有一點血色,他的嘴唇鐵青。這是他見過的最大的一條狗、而它把他的內臟撕了出來,它要了我的命了,天老爺,為什麼周圍的每一樣東西都是這樣熱,這樣亮呢?
他的大腸小腸都從他的手指頭縫裡滑了出來。
他靠近了巡邏車的車門,他已經能夠聽到儀表板下面的無線電傳呼器裡的聲音了,那傳呼器正在發報訊息。
應該從一開始就呼叫聯絡的。這是規定的程式。你永遠也不能對規定的程式提出質疑,但如果我真的完全按規程做的話,那在杜德那次的案件裡我就沒法呼叫史密斯了。維基,卡特琳娜,對不起你們了——
那個小男孩,他一定得設法找人來救那個小男孩。
他差點兒摔倒了,然而他抓住了門邊總算站穩了。
就在這時他聽見那條狗朝他撲來,他再一次發出了尖叫。他試圖加快速度。只要他能夠把車門關上……噢,老天,只要他能夠在那條狗撲到他之前把車門關上……噢,老天……
(噢老天!〕
泰德又尖叫了起來,而且開始用指甲抓自己的臉,這時庫喬在一次又一次地猛擊車門,使汽車搖晃了起來,泰德也跟著從左邊向右邊地抽動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