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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部分

總。”

“他們要劫法場?”曾國藩驚問,“是要劫殺張文祥的法場?”

“審訊他們時,他們先不承認,後熬不過棍棒承認了,是劫張文祥的法場。不過,他們又說喝醉了酒,胡說八道的。”黃翼升答。

彭玉麟說:“這是一件很大的事,它比歐陽平殺妻要嚴重得多,故特來稟報,請示如何處理。”

“這三個人呢?現關在哪裡?”

“關在瓜洲總兵衙門。”黃翼升答。

“明天全部押到我這裡來,我要親自審訊!”

真是山火未熄,宅火又起,而這把火燒的又是他一生心血經營的宅院。

這不是一般的案子,決不能張揚出去,曾國藩決定採取單個隔離的方式審訊。

先押進來的是一個把總,他的雙手被綁在背後,進門後低頭站著,面孔冷漠,一聲不吭。

“跪下!”一旁的戈什哈喝道,說著便是一腳掃去,那把總面朝地倒了下去,額頭磕在磚地上,發出沉重的響聲。戈什哈跨前一步,將他衣後領猛地一提,那人被抓了起來,木頭似的立著,面孔依舊漠然。戈什哈又猛地將他肩膀一壓,他身不由己地跪了下來。剛才戈什哈這一掃一抓一壓的三個連貫動作,便是清末衙門通行的給犯人的見面禮。

“你叫什麼名字?”曾國藩板起臉,聲音喑啞,跟昔日聲震屋瓦的洪亮嗓音相比,已判若兩人。

“文兼武。”文把總甕聲甕氣地回答,像是不服氣。

“你是哥老會的?”曾國藩單刀直入。

“不是。”回答很乾脆。

“既不是哥老會的,為何自稱袍哥?”曾國藩抓住要害逼問。

文兼武愣了一下,說:“弟兄們都是這麼互相稱呼的,大家都以為這樣親切。”

“你認識申名標?”

“不認識。”

“認識張文祥?”

“也不認識。”

“那你為何要劫法場?”曾國藩心想:莫非孫昌國真的抓錯了人?

“卑職喝多了酒,說話失了分寸。弟兄們都對張文祥佩服,說他是條好漢。既然是好漢,就會有別的好漢劫法場。《水滸傳》裡講蔡九知府冤殺宋公明,便有梁山好漢來劫法場。”

“胡說八道!”曾國藩拍了一下案桌,“這張文祥是個死有餘辜的罪犯,你們為何佩服他?”

文兼武並沒有被這一聲拍嚇倒,他稍停一會兒,居然回答說:“弟兄們一佩服他的膽量。想那馬制軍乃一品大員,八面威風,張文祥敢在校場之中,萬目之下公然行刺,這要多大的膽量才行!二佩服他一人做事一人當,既不逃命,又不牽連別人。這樣的好漢,當兵的誰不佩服?”

曾國藩為官三十年,為湘勇統帥十餘年,一個小小的犯罪把總,竟然敢在他的面前面不改色,從容辯解,這還是第一次遇到。他也不由得暗中佩服文兼武的膽量。“怪不得他口口聲聲稱讚張文祥,這小子看來也是一個不要命的。”他心裡想。

“帶下去!”曾國藩對著門口高喊。一個戈什哈進來,將文兼武押了下去。

第二個押上來的是千總任高升。他剛一邁進門檻,便雙膝跪地,痛哭流涕地高喊:“老中堂,你饒了我吧!我什麼都說出來,只求你不殺頭。”

“我不殺你,你說吧!”曾國藩鄙夷地望了他一眼,冷冷地說。

“老中堂說話算數?”任高升抹去眼淚問。

“你這是什麼意思!本督一生從不說假話。”曾國藩仰起頭,擺起大學士、總督大人的款式來。

“老中堂能給我寫個字據嗎?”任高升仰起臉,試探著問。

“這是一個老練油滑的兵痞!”曾國藩心想。他突然作色道:“你好大的狗膽,竟然敢要本督給你立字據。你不招供,本督不勉強,給我拉出去!”

立刻就有一個戈什哈橫眉冷眼地過來,抓起跪在地上的任高升就要往外拖。

“老中堂大人,卑職該死,卑職狗膽包天,求老中堂大人饒恕,卑職全都招供。”任高升死勁將頭向磚塊上磕去,磕得鮮血直流,高低不肯起身。

“好吧,你從實招來。”曾國藩揮手。戈什哈出去了,門被重新關上。

任高升用前袖抹去滿臉的血淚,帶著哭腔說:“我們三人都參加了哥老會,我們那天喝多了酒,說的話都是放狗屁。說什麼劫法場之類,都是讓兩杯酒給灌暈了頭,互相吹牛皮逞好漢,其實都是假的。老中堂殺刺客,我們哪裡敢去劫法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