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那八十兩俸祿已經拿出了十兩還上個月欠下的帳,小少爺前個兒夥同泰王爺家的小世子在學裡跟人打架,撕破了趙伴讀的衣服,花了十兩買了禮物去賠禮。又用了二十兩請江姑爺和大姑娘吃飯,前些日子雨水大,正堂房頂和東院耳房漏雨,花了十三兩請人修繕,已經花了五十三兩,加上上個月剩下的二十兩,只剩下四十七兩。過幾天就是大姑娘的生日,又得花錢,離少爺下個月領俸祿的日子還有二十多天,除非咱們每天吃青菜豆腐,而且盼著別再有什麼事,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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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得頭大,問小念:“為什麼和李燁打架?”
小念低著頭說:“不是我和他打架,是我和他打別人……”聲音越來越低。
“他和小世子把趙侍讀的臉也挖了,趙侍讀的娘不願意,還是大姑娘出面,把少爺給她做的那盒花粉送過去當做賠禮才算瞭解……”
我聽了直皺眉,說:“為什麼要用我做的花粉?什麼事弄得還要用我的花粉,嫌我的花粉來得容易嗎?你去告訴她,以後不要再找我要這些東西。!”
“爹爹你為什麼除了給姑姑做花粉,不再給別人做了?”
我皺著眉說:“李叔,你先回去,銀子的事我再想辦法,大不了咱們就天天吃青菜……”
“不嘛,人家要吃肉肉──”小念噘嘴。
李叔又開始嘮叨:“人家捧了金子銀子來求你的胭脂花粉,捧了金子銀子來讓你看病,你倒好,白花花的銀子往外推,一個月就那八十兩銀子事情又多,還有個小祖宗見天的惹事,唉!”
我裝沒聽見,放下小念,捲起畫軸,小心收好。
他們哪裡知道,由於皇帝對我另眼看待,再加上我做這些女人用的東西,朝野上下傳言我是皇上的男寵,還傳言我先侍奉了李千山,後來被皇上見到,兄弟倆爭我,李千山沒搶過,負氣離去。
他們倒沒敢在我面前明說,是有時我去茶館或是走在街上,無意中聽到的。議論的人不知道我耳力好,自以為小聲談論不會傳到我耳裡,那些低品京官或是街巷走卒甚至想象出我與皇上和李千山在床上的情景,罵我兔子,用自己的身子討別人的歡心。
潔兒出嫁後,關於她的謠言倒沒了,又開始嚼我的舌根。說因為皇上的男寵,所以皇上禁止我娶親,把我的未婚妻嫁給別人。
種種傳言,不堪入耳。
我氣得又病了一場,好了後再不接受皇帝的任何賞賜,除了每年為他用內力續命,再不進宮。不再製做那些讓我蒙羞的花粉,不再給那些背地裡嚼我的人看病。
還是皇帝硬在御醫堂給我掛了個名,才有了這每月八十兩的進項。本來他想讓我當五品,每月二百八十兩,我死活不願意,只掛了個八品未入流的小職,只領這八十兩。
我閉門謝客,除了偶爾去江德卿家或是去泰王府看看那兩個孩子,就足不出戶,連御醫堂也不去。
任那些達官貴人誰生了病,想請我出診或是登門求醫,只是不理。
我只給皇上和江侯府還有泰王府那兩個孩子看病,還有就是給自己的家人看病。
慢慢的,京城裡都知道方家大少爺醫術雖高、卻見死不救的惡名。
小念其實是個很乖的孩子,看到我的臉色沉了下來,趕緊從我身上下來,躲在一邊看我的臉色。
家裡人沒人敢惹我生氣,前幾年病情一直反覆,把他們都嚇壞了,生怕我再有個什麼好歹,連小念也練就了一身察顏觀色的好本領。
李叔不敢再說什麼,嘰嘰咕咕地走了。
張伯從院門處探了頭,叫道:“小少爺,快過來,張伯給你買好吃的了,糖炒粟子,吃不吃?”
小念看我一眼,我揮揮手讓他去。
小念興奮地衝出去。
這一點就看出小念和棣的不同,棣從來不看人臉色,把人氣得七竅升煙,而且七歲的時候極少走門,大都是翻窗戶練輕功。
我的目光重新落到床上那件金花銀蕊失去光澤的華彩舞衣上,輕輕嘆了口氣──棣,你到底在哪裡?
潔兒的生日到了,我花了二十五兩銀子買了一件玉器送給她(李叔現在是家裡的管家,對於我大手大腳花錢背後罵了我不知多少次,為了這件玉器,他勸了我好久,說買個十兩的就不錯。他哪裡知道我心裡一直內疚,若不是沒錢,我恨不得花上一萬兩給她以求心安。)
潔兒和江德卿真的很幸福,江德卿對她真的很好。嫁給他四年,比在家當姑娘時胖了點,顯得比以前豐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