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你的孩子我已經視若親生,你為什麼還不回來?
慢慢疊起又重又滑的舞衣,小心放到枕邊,每天晚上,都是它伴我入眠,六年了,它已經舊了,你怎麼還不回來?難道也想讓我像顏大哥那樣未老白頭嗎?
你到底在哪裡?六年了,你難道都不想我嗎?對你的怨在無盡的等候中早已煙消雲散,現在我唯一的希望只是希望你趕快回來。
望著畫中無憂無慮的少年時的臉,再看著旁邊銅鏡裡眉宇間佈滿憂思的成年男子的臉,從十七歲到二十七歲,整整十年的時間,發生了那麼多的事……
“爹爹──”已經七歲的小念大叫著跑進院門,跑過院子。
李叔吆喝著:“我的小祖宗你慢點別摔著,天啊,怎麼和棣少爺一個樣!”
“當然像了,他是我爹嘛。”小念幾步跳上臺階,竄進門,爬到我身上。
抱起他,問:“出去瘋了兩天才回來,該捱打了。”
“人家在姑姑姑爹家嘛,又沒去別人家。”小念摟著我的脖子扭過臉看書案上的畫。
“在姑姑姑爹家裡有沒有淘氣?有沒有惹姑爹姑姑生氣?”
小人兒大聲說:“小念乖,從來也不惹別人生氣!”嘴巴翹得高高的,自己先生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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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著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抬起頭的一瞬間,眼前的臉和記憶深處的另一張臉重合了。
“爹爹又在看這張畫了?小念小的時候你在看,小念長大了你還在看。”
我笑著親了他一下,小孩子的臉嫩嫩的,軟軟的,香香的,真想咬一口。
小傢伙越長越像他爹爹了。
小人兒看著我,問:“爹爹又想小念的親爹爹了?”
我點點頭,“是啊,爹爹又想你念的親爹爹了。”
小人看看畫,說:“小念不喜歡小念的親爹爹,小念的爹爹讓爹爹這麼傷心,而且也不回來看小念,小念都不知道小念的親爹爹長得什麼樣。”
一連串的小念和爹爹聽得像饒口令。
小念看著畫,又說:“爹爹,今天我聽姑爹說,小念的親爹爹穿這件衣服特別漂亮,是真的嗎?”
我看著畫中起舞少年,心裡泛起一陣陣的酸楚,點點頭。
“我才不信呢,只是女人才會漂亮,小念的親爹爹是男的,怎麼能漂亮呢?”
“你看這副畫啊,我和你親爹爹長得就是一模一樣,臭小子你是說爹爹長得醜嗎?”我佯裝生氣。
小念說:“那是畫啊,那些畫匠要是不把人畫得漂亮點,誰會買他們的畫呢。”
我看著這副畫,想著那個謫仙一樣的人,輕輕嘆口氣,說:“畫這張畫的那個人不會這樣,因為他……他的畫千金難求……”
若不是十四歲時的那個雨夜與他偶然琴簫合鳴,我如今只能在鏡裡和夢裡想象棣。
還有未老頭先白的顏箴,還有生死不明的李千山,不知道他們找到雪山朱果沒有。
對了,還有謫仙一樣的任逍遙,和玉一樣的君玉……
“爹爹爹爹~~”
我回過神,眼前擺動的是小念的小手,什麼時候他爬到我膝蓋上了?
一把捏住白白嫩嫩的小手,說:“小念的手最可愛,胖胖的,嫩嫩的,好想吃一口,不行不行,忍不住了,我要吃了,啊唔──”
張開嘴,做勢咬下去,小念急得用力往後抽,大聲叫:“我的手不好吃,婉兒妹妹的手好吃,你去吃婉兒妹妹的手啦啊──”
圓胖的小爪子被我輕輕咬住。
小念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揉眼睛:“爹爹最壞了,光想吃我的手,哇哇哇──爹爹是妖怪,要吃童男童女──”
我急忙鬆開他,拍著他後背說:“爹爹怎麼可以吃童男童女呢,妖怪都好醜的,你覺得爹爹醜嗎?爹爹在哄你,不會真吃的,別哭了,乖,爹爹逗你玩的,又沒真咬。”
小念捂著眼淚哭,說:“爹爹壞,壞爹爹,姑爹就從來不咬小念的手……”
李叔從窗外伸了頭看,說:“槐少爺又咬小少爺了?你也真是,想吃肉了就叫老張給你做,見天的咬小少爺幹什麼。”
我笑著揮揮手,說:“沒你的事,快去幹自己的事吧。”
李叔說:“我現在就在辦事,帳房裡快沒錢了。”
我說:“不對啊,上個月還剩下二十兩,而且我前幾天才剛剛拿回八十兩銀子。”
李叔面無表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