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插話進來:“兩位貴使都是來找我們談判的,為何先自聊上了?”
自稱習泥烈的遼人並不服從宗乾的排程,他還是向馬政說道:“遼宋兩國是叔侄之國,已有百十年的友誼,今日忽然在大金的御帳出現不知為了什麼?”
馬政這時不再接話,他轉向一班大金國的大臣要呼延慶替他問問是不是真的要這樣談下去。
呼延慶準確地把馬政的話傳譯了過去,身為大都統的完顏昱立刻答道:“當然就這麼談。你們沒聽到嗎?我們的皇帝陛下剛才已經說了,你們兩國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遼宋使節隊一時都陷入沉默。這樣的氣氛似乎很讓女真人滿意,另一個副都統宗翰這時開始向剛才氣勢洶洶的遼使打趣:“習泥烈大人,為什麼不說話了?你認為我們大金國怠慢你了嗎?”
滿臉不平之色的習泥烈已經忍耐良久,這時忽然用遼語說道:“你們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兩國談判的用意嗎?你們女真人以為贏了兩仗就可以隨意欺辱大遼了,宋人也想趁火打劫,分一杯羹喝。可是你們不要忘了,遼國是大國,論地域比宋金大,論年頭比宋金長,論武功也不比宋金差。你們一個自以為羽翼已豐,一個自以為有機可乘,但是斷斷不要把大遼看扁了!”
這幾近喊叫的幾句話並沒有取得什麼效果,看上去年輕一些的宗幹神情蔑視地說道:“大遼如此能幹你還來幹什麼?你倒不如也在上京城裡留守。”
“兩隻老虎搶麋鹿倒便宜了野狼,”習泥烈突然不在乎女真人的侮辱,倒和他們講起道理來,“宋人一向狡詐,非你們女真人所瞭解,我們大遼皇帝願和大金皇帝結為兄弟,然後一起南向牧馬豈不快哉?”
馬政坐在一邊,一會兒聽呼延慶給他傳譯女真語,一會兒聽趙良嗣給他傳譯遼語,忙得不亦樂乎。聽到這裡,他按耐不住介面說道:“死到臨頭還妄自尊大。大遼是宋金的死敵,收我歲幣,強徵金貢已有多年,今日恰逢其時,正是攻滅契丹的大好時機,誰會來聽你的胡言亂語?”
呼延慶和趙良嗣兩人同時用女真語和遼語將馬政的話傳譯了過去,女真人頻頻點頭,遼人卻一時默然。
不過略一停頓,習泥烈就對馬政說道:“宋使不知受誰人蠱惑?竟能偷渡遼境來到此地。你們宋人久以仁義道德自居,在遼宋已結盟百年的情況下,私自結交盟國的敵國不知這是不是義舉?何況女真人的習性你們還不瞭解,他們開疆拓土,劫掠財物,豈是以遼境為止境?今天是大遼,明天為什麼不能是大宋。為長遠計,你們與其與虎狼結盟,不如不要做背信棄義的醜事。我們兩國以百年之誼同抗強敵才是共同生存之道。否則,你們宋人老學究總愛講的唇亡齒寒就要在我們兩國身上發生了。”
遼使習泥烈的左右挑撥看來並沒有什麼效果,女真人和宋人對他都不夠尊敬。坐在女真人末席,年齡看上去最小的宗望甚至說:“談來談去有什麼意思,你們遼使和宋使不如打上一架,誰贏了自然就有資格和我們大金談。”
這樣的戲虐之言雖傷的是兩國使節,可首先忍耐不住的還是遼國的太傅。習泥烈脹紅著臉向完顏昱抗議:“大金國不懂得尊重使節嗎?”
完顏昱並不承認自己人失禮,他倨傲地答道:“我們只是不想浪費時間,你們何不把你們的皇帝讓你們帶來的條件直截了當地說一說?”
有了這句話,遼宋兩國使節似乎都不必繞圈子了。習泥烈首先氣呼呼地說:“大遼皇帝請大金皇帝立即罷兵,大金已佔之土地大遼願意奉送。大遼皇帝還願意冊封大金皇帝為東懷國皇帝,以結成兩國萬世之好。”他略一停頓又用強調的口氣說:“我此次已經奉冊璽而來!”
可惜他所謂的大禮只換來女真人一陣怒斥。宗幹搶先答道:“大金哪裡用得著大遼來冊封?”宗翰說:“前年要不是你們皇帝跑得快,我早已在陣前捉住他。”宗望也氣得站起身來大聲說:“都說你們契丹人以鑌鐵為號,自稱不敗,我們女真人偏偏以大金為號,強過鑌鐵,你又如何?”總算完顏昱還夠老成,他制止住眾女真人,轉頭給了宋使同樣的機會:“不知宋使帶來哪些條款?”
馬政不如習泥烈會三國語言,在其他人紛紛擾擾之時,他只能焦急地聽著呼延慶和趙良嗣為他傳譯,偶爾說上一句已屬不易,現在,大金國大臣直面問他,他終於能款款而答:“大宋皇帝聽聞大金建國甚感欣慰,願兩國能通商貿之利。又聽說大金也曾久受大遼之苦,以為必有可商之便。”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看了一眼遼使習泥烈,又緩緩說道:“具體細節,事關機密,我主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