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允文一揮手,“校尉以上軍官到中軍帳議事,其餘兵將各歸本位,準備兵刃甲冑,不得再在營中飲酒賭博閒逛,違令者軍法從事!”
眾兵將轟然答應著陸續散去,虞允文這才下馬,大步望中軍帳而來,在帳外突然看到身著百姓服飾的我和蔣老刁蠻牛三人,不由停下腳步。我不等他問起,忙抱拳道:“大人,我們是江北逃回的大宋百姓,知道金兵的一些情況。”
虞允文朗目中閃過一絲喜色,忙抬手示意:“快請!”
跟著虞允文進入大帳的時候,只聽他的一個隨員在他耳邊小聲嘀咕:“大人,朝廷只是命你到江淮軍來勞軍,而不是督戰,如今江淮軍一團糟糕,你何必背這包袱,引禍上身呢?若軍事順利還好,要是萬一······”
不等那隨員說完,虞允文驀地停下腳步,白皙的臉頰突然間漲得通紅,瞠目質問道:“如今國家已到生死存亡關頭,在這人人都該為國效命的時刻,難道還要考慮自己的聲譽得失?”
那隨員在虞允文逼視下紅著臉尷尬地低下了頭。望著一臉軒昂的虞允文,我突然對宋軍生出了一點信心。
第十七章、血染長江
“金兵的渡船準備得如何了?”虞允文性格一如他的外貌,顯得幹練而務實,先與眾將士見禮,待眾將自我介紹完畢後,不待坐定便望向我們三人,第一句話便問到關鍵所在。
“金兵第一批渡船大約有八十餘艘,都是蒙衝大船,大概再有十幾天就可以全部完工。”我抱拳答道。
“你對金兵的情況到還熟悉。”虞允文在帥位坐定,對我微微頷首,目光爍爍有神。我迎著他滿是懷疑的目光咧嘴一笑道:“大人,我們三人原是被金兵掠來的民夫,被逼為他們建造渡船,對這些情況自然比較清楚。”
“哦?”虞允文眼中的疑色並未盡褪,不經意地追問了一句,“這裡的江面寬有八里,你們是如何過的江呢?”
我哈哈一笑,沒有正面回答,反問道:“大人,以金宋兩軍的實力和目前的形勢,你以為完顏亮還用得著派出我們這樣的奸細嗎?形勢急迫,我希望大人直接問最關鍵的問題。”
虞允文一怔,立刻正色道:“是在下多疑了,還望壯士不要多心!請問那種渡船一次能乘坐多少人?”
我轉望蔣老刁說:“這個問題你該比我清楚,還是你來回答虞大人吧。”
自從進了軍營後,蔣老刁和蠻牛都變得縮手縮腳起來。見我把問題突然推給他,蔣老刁嚥了嚥唾沫,斯斯艾艾半晌,終於顫著嗓子稟報道:“回虞大人話,那種渡船包括漿手和舵手在內,通常能乘坐四百人左右,如果是騎兵的話,大概只能乘坐不到兩百人。”
虞允文眼中露出一絲寬慰,對營帳兩旁雁立的將校們頷首道:“這些渡船數量尚不足以讓完顏亮集中優勢兵力渡江,他大概暫時不會發動進攻,我們總還有點時間準備。”
將校們神色凝重,並不為虞允文的寬慰而輕鬆,我見狀微微一笑:“大人,完顏亮其實並不可怕,金兵雖眾,也並非就不可戰勝。”
將校們見我不像普通百姓一樣畏縮膽怯,又剛從金營中平安逃出且橫渡長江,看我的眼光早有些不同,如今見我口出狂言,對我的好奇更盛,都用詢問、懷疑的目光望著我。我知道新敗的江淮軍需要有勝利的希望,我得讓他們看到這種希望。虞允文似乎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便用眼光鼓勵我說下去。
我環顧眾將,泰然自若地侃侃而談:“完顏亮這次遠征,號稱有百萬之眾,但其中強拉的民夫就佔了半數,這些人不僅沒有戰力,還會消耗完顏亮寶貴的糧草和兵力,而兵卒中除了女真人,還有新徵的契丹人和漢人,這些人決不甘心為完顏亮賣命,關鍵時候只會起反作用。不僅如此,就是女真族將士也沒有多少人真心想打仗,一路譁變的逃卒就是明證。所以,完顏亮真正能用於戰場的兵力並不太多。”
“不止這些,”虞允文也笑著插話,“本官離開建康府葉大人處時,剛得到訊息,駐兵四川的吳玠將軍已從秦嶺出兵,兵逼古長安,威脅到完顏亮的八百里秦川糧倉,完顏亮已分兵十萬赴援。”
眾將臉上都露出一絲輕鬆,但這一絲輕鬆轉瞬即失,一個偏將小聲嘀咕道:“即使這樣,三、四十萬的金兵也遠遠超過我大宋全國兵力的總和啊。”
“我們還有長江天塹,”虞允文立刻道,“只要運用得法,長江天塹能當百萬雄兵!”
“不錯!”我笑著接過話頭,“其實兵力的計算說明不了什麼問題,咱們也不是一定要擊潰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