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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部分

盲的老頭開口先笑,一副實在相,一問,原來才三十出頭,弄得我血壓有些升高。再聊,又跟我攀上了老鄉,他說:“我們村裡都叫我傻青,你們就這麼喊吧。”我說還是叫你“青哥”吧。

青哥的形象就一個字:髒。從臉到被褥,都黑乎乎的,不過青哥自陳自己“心乾淨”。他說:“在我們村裡,從小孩兒、大姑娘小媳婦,到老頭老太太,沒一個不歡喜我的,我兜裡常年揣著糖塊,見著小孩兒,只要喊我一聲好聽的,準有賞!走半路上,看見誰家有活兒,不等請,上去就幫忙,只要管頓飯就成,我還不挑食,嘿嘿。”

小四川不懷好意地:“這麼好一人,咋進來了?戴著大紅花來的?”

“我講義氣啊,給我們村治保拔創去啦。”

“啥叫拔創?”四川迷惑地問。

尖腦殼合著眼道:“勞改隊這六年怎麼混的,連你媽拔創都不懂!”

青哥嘿嘿笑著說:“我們村治保才不是玩意,挖絕戶墳,踹寡婦門的事都叫他做到家啦!眼看就換屆選舉村幹部了,有一外姓的刁民唉,跑鄉里突突突告狀去……”

“告狀咋還帶響兒啊?”

“他不開一破柴三嘛。”青哥笑著解釋。

我說:“這種爛治保,你給他拔創?”

“咳,要放別人,我恨不得他早死哪,不過我大哥跟我們村治保是拜把子的的盟兄弟,盟兄弟能不幫嗎?沒了他,我在村裡還靠誰罩著?我還能到誰家上炕就吃?”

我笑道:“看不出你在當塊兒也是一霸哪,怎麼幫的你老大?”

“嘿嘿,農村治個人還不容易?抽冷子把他家雞給宰一隻,把他家黃瓜秧給拉了架,要不晚上往他家院裡扔扔磚頭什麼的唄。”

尖腦殼一翻身坐起來:“操,你他媽逗悶子是嗎?扔倆磚頭能判你?當我們都是法盲是嗎?”

青哥笑道:“那晚上巧了,那刁民正出來拉屎,一磚頭給砍耳朵上了,聾逼啦!”

我們都笑起來。這時出去串門的一個犯人回來了,笑道:“多虧咱沒犯傻,人家都沒學習,隔壁那哥幾個早扎開金花兒啦。”

尖腦殼一拍鋪板:“操,忙中出錯,一千一萬都想到了,就忘了帶副撲克下來——那屋玩真的假的?不帶點彩可沒意思。”

“小打小鬧,五毛一塊的。”

“湊一把去。”尖腦殼立刻蹦下地,趿拉著鞋跑了出去。

我們罵了幾句尖腦殼“怪逼”,繼續聊天,氣氛顯得很融洽,我以為出監隊就這麼輕鬆了哪,根本沒料到後面還有那麼多亂事兒——都是當這個組長當的。

尾章 出監隊 第二節 文鬥

作者:哥們兒

憑空就做個犯人組長,真的和在“C看”時候有幾個小混混墊底捧著互相利用不是一個感覺。不過我開始並沒覺得怎樣,因為這裡的犯人,基本放棄了招搖的想法,只有一個混日子回家的希望在支撐著,大方向都是追求穩當,所謂“平平安安回家去”。

眼看著就要脫離苦海,很多人大概都想開了,什麼也不想爭了,得過且過,能忍就忍,偶爾跳出一個張揚的,當即就給封成“怪鳥”了。尖腦殼就是例子。

“在出監隊咋呼什麼啊,有本事出去以後折騰。”這句話讓我想起二龍教訓疤瘌五時的態度:“在入監組咋呼什麼啊,有本事下隊折騰去!”

覺得好笑,然後不禁感慨。

想著天真,這組長真做起來,才發現並不是那麼回事兒,至少,這些傢伙不論是幾進宮的,畢竟都經歷了勞改隊的磨練,腦殼上不起繭子也留著疤瘌,都冷眼度日還好說,真摩擦起火花來,沒有幾盞省油的燈。趕巧還攤上尖腦殼這麼一塊衰料,我多少覺得彆扭。

好在頭一天,出監組的確沒什麼閒事似的,紀律要求也相對鬆散,雖說一天八小時的學習時間內不讓亂串,可是從上到下,誰也不太在意這裡的動靜,這個規定形同虛設。我不是在什麼時候都假正經的人,自然不和組裡的人耍臉子,誰愛去那裡串門都可以,其實不用別人提醒,也沒有誰上趕著出大格,白主任不過來探頭,韓東林說話如同放屁,犯人們鬆散而有節制,總體形勢不算大好,卻還可以將就。

吃了晚飯,我就發現自己太“善”了,不是做大將的材料。其實事情很小,就是地髒了,大家扔了一地的瓜子皮子和煙屁,這種情況,在勞改隊裡很簡單,就是揀軟柿子捏一個出來,安排他負責衛生,可我做不來這勾當,我突然發現其實我一直覺得大家都是平等的,以前心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