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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我也該走了!該回來的都回來了,走了,走了好啊!”一邊說著,一邊慢慢走進左手的裡間屋裡,那是阿雅老人的臥室。不一會兒,阿雅老人又走出來,對著易昆說:“阿昆,那樣東西你應該給孩子們了!”

易昆走到母親身邊,讓母親看著自己的口形說:“媽,您放心吧!我知道應該怎麼辦!”

阿雅老人唸叨著:“那麼大聲幹什麼?我又不是聽不見!知道就好,知道就好。我也該走了,走了。”然後,再一次轉身走回自己的房間。

易昆看著母親的背影,覺得有些不對勁,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是那麼突然,就像做夢似的。

易龍從右手裡間屋走出來的時候,大約是在一小時之後。臉上已經找不到悲傷的痕跡,只剩下憂鬱。

“易龍,認識一下你弟弟。”易昆指著沈默說,“他就是我們家恩人李畋先生的重孫。你給我記住,他就是你的親弟弟。”

“我叫沈默。”沈默向易龍伸出手。

易龍也伸出手和沈默握了一下,沒有說話。

“孩子,你來給你哥哥介紹吧!”易昆指了指夏曉薇和林濤,對沈默說。

“夏曉薇,我教授的女兒,也是我的朋友。”沈默先介紹夏曉薇道。

夏曉薇伸出手。當易龍的手和她握在一起的時候,夏曉薇突然感覺到一種莫的恐懼。她覺得易龍的眼睛裡閃過的是讓人心驚膽顫的寒光。而且,她好像以前見到過這張面孔。

“這是林濤,我的姨弟。”沈默指著林濤說。

易龍向林濤伸出手。林濤卻將手藏到背後,一齜牙,做了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知道易龍是個潛逃在外的殺人犯,心裡有點怕怕的感覺。易龍不動聲色地收回自己的手,轉身對易昆說:“阿爸,我再去看看阿婆就走了。天一亮就會有人看到我的。”

易昆點點頭。

易龍走進阿婆的臥室,不一會兒,就聽到易龍在屋裡波瀾不驚地說:“阿爸,你進來,阿婆也走了。”

易昆走進母親的房間,沈默、夏曉薔和林濤也跟了進去。

只見阿雅老人靜靜地躺在一張竹床上,渾身上下煥然一新,嶄新的緄邊青布衣褲,嶄新的苗王方印圖形三角裙,嶄新的繡花鞋,銀項圈,銀手鐲。一身盛裝。老人面帶微笑,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阿爸,我想親手給阿婆栽一棵樹。”易龍的語氣平靜地讓人難以置信。

易昆想了想說:“那,我們現在就送你阿婆上山吧。你阿婆命好,活著的時候,想見的人都見著了。死了也沒什麼遺憾了!”

沈默和夏曉薇沒有吱聲,可是林濤卻憋不住了,小聲嘀咕:“不是還要請鬼師的嗎?”他一直聽說岜沙人的葬禮很隆重,一定要請鬼師主持儀式的。

本來林濤是自言自語,可還是讓易昆聽到了。易昆並沒有解釋什麼,只是淡淡地說:“孩子們,今天我就是鬼師。咱們一家人送阿婆上山。”接著吩咐易龍道,“去取竹篾來。還有,房前有一棵楓香樹苗,那是你阿婆早就選好的。”

易龍默默地退了出去,回來時手裡拿著一些竹篾。

易家父子極其虔誠地在阿雅老人的遺體上纏上七道竹篾……

在蒼茫的林海深處,阿雅老人變成了一棵樹,一棵小小的楓香樹。在山風的吹拂下,楓香樹的葉子,柔美地搖擺著,彷彿跳著曼妙的舞蹈。一老四少圍著楓香樹席地而坐,誰也說不出話。

突然,林子裡有兩隻杜鵑撲喇喇飛起,叫了兩聲,一切復歸於沉寂。

夏曉薇抬起頭,在林木稀疏處,半輪新月依稀可見。在她心裡,永遠記住了這終生難忘的一天:2006年9月25日,農曆八月初四。

葬完阿雅老人,回到吊腳樓時,已經是次日凌晨三點。易昆對沈默說:“孩子,你太爺爺臨終前留下一樣東西。是他從石門坎帶出來的,現在應該交給你了。”說完,便走至神龕前,先上了一炷香,又連磕了幾個頭之後。易昆站起來,恭恭敬敬地雙手移動神龕,神龕移開之後,露出一楓香木板的屋牆。易昆在牆上摸索了片刻,從腰間取過佩刀,輕輕插在木板牆上,稍微一用力,有一小塊長方形的木板被撬開。一個鑲嵌在牆板裡的黃色油紙包出現在眾人眼裡。易昆小心地取出油紙包,挾在腋下,把撬下的木板嵌入牆壁,將神龕歸位。之後,雙手將油紙包遞給沈默。

沈默接過油紙包,一層層開啟之後,最裡面是一張長方形的牛皮紙,兩面都畫著圖,曲曲拐拐的。其中一面有一個塗成黑色的圓點兒,圓點兒旁邊寫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