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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洞葬懸棺,二郎搜山。石門坎,小迷糊。”

看到紙上“石門坎”三個字,沈默突然一驚,想到易昆伯伯曾說自己的太爺爺從石門坎遭人一路追殺的事情。作為研究亞洲宗教歷史的碩士,沈默對石門坎這幾個字實在是太熟悉了。只是他不明白,自己的太爺爺不在貴陽好好教書,跑到滇黔邊緣的這個小鎮子裡去幹什麼?此時,沈默猛然一驚,腦子裡突然閃過四個字:石門奇女!

謎底越來越近—太爺爺一定是有什麼東西留在了石門坎!

注一:夥計倆,貴州方言,意思是結義兄弟。

○卷二 煙雲

第十八章 往事

1937年10月6日,貴陽,小雨。

大十字街南口頭走過一隊青年學生,這幫人有男有女,每人都在肩頭背一個行李捲,面帶倦容。道旁雖有市民駐足觀看,但顯然已經多少有些麻木了。這幾天,幾乎每天都有學生湧入貴陽。

這真是一個多事之秋。先是盧溝橋,後是大上海,中華半壁失守。政府遷都,大學遷址,到處是一派亂蓬蓬鬧哄哄的景象。

眼前這隊青年,是上海大夏大學最後一批到達貴陽的學生。

有一輛帶布篷的馬車不緊不慢地跟在隊伍後面。布簾撩開,露出一張年輕的面孔,長臉頰,一絲不亂的大背頭泛著油光,鼻樑上一副秀琅架眼鏡,圓圓的鏡片後面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儒雅,俊逸。此人正是大夏大學年輕教授李畋。

“還有多遠?”李畋問馬車伕。

“快了!”馬車伕語焉不詳。

李畋懶得再問,放下布簾坐回車裡。反正這些天除了趕路還是趕路,火車、輪船、馬車……一路行來,好不辛苦。所幸的是自己所帶的三十九名學生沒有一個掉隊的。這些青年,都是中國的讀書種子,只要有他們,中國就有希望。

“爸爸,我們還要走多久?”車中,七歲的兒子李鳴謙問。

李畋的夫人沈靜如女士把李鳴謙攬在懷裡。十九歲的苗族姑娘阿雅坐在夫人身邊,神情有些緊張。

“阿雅,又回到貴州了,高興嗎?”李畋沒有理會兒子的問題,而是關切地詢問阿雅。

阿雅點點頭,而後輕聲說:“謝謝先生。”

“過幾天,等學校安頓好了我就去送你。”李畋說。

阿雅沒有說話,眼裡流出淚花兒。

沈靜如看到阿雅哭了,取出絹帕給她拭淚,說:“阿雅不哭,就當是做了一場夢吧!日子會好起來的。很快就會見到你的阿爸阿媽了,也會見到你的易明哥哥。”

“阿雅姐姐不哭,愛哭不是好孩子!羞,羞,羞……”李鳴謙一邊說一邊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用食指在自己的小臉兒上划著。

阿雅把小鳴謙抱到自己懷裡,將臉頰貼在他的頭上:“姐姐不哭。”

往事已經不堪回首。

一年前,在喜馬拉雅山的另一面,在阿雅不知道名字的一個地方。阿雅只記得那地方的山水和自己的家鄉是不一樣的,那地方的人和自己的家鄉也不一樣。他們吃著奇怪的食物,說著自己聽不懂的話語。自從被那兩個畜生劫持之後,幾經輾轉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自己被賣到寺廟裡時,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易手了。在一個晴朗的上午,寺廟裡來了很多很多人。阿雅和另外兩個姑娘被關在一間黑暗的屋子裡,那兩個姑娘看上去比自己還小,只有十四五歲的樣子,哭哭啼啼的。門,突然被開啟。衝進幾個中年婦女,她們咿哩哇啦地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見那兩個女孩兒哭聲更高了。那幫女人們卻不由分說地拖起她們就走。阿雅的胳膊被拉扯得生疼生疼的,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那一天,天氣很好。李畋是在回國的途中經過這個小鎮的。三個月前,他受徐悲鴻先生推薦,應羅賓德羅納特…泰戈爾先生的邀請到印度國際大學講學,現在是期滿回國。聽說寺廟裡將舉行一次特殊的宗教儀式,負責護送他們出境的英國人亞當斯先生極力攛掇李畋去看一看。

“李先生,你應該去看一看這個特殊的儀式,你在其他國家看不到的。神要娶妻子了!”亞當斯用半生不熟的漢語說。其實,他完全可以說英語的,李畋的英語非常流利,但亞當斯卻喜歡說漢語。

神要娶妻子?李畋一驚,難道是傳說中的“廟妓”的入廟儀式?“廟妓”又稱“神廟舞女”,寺廟僧侶借神的名義,將窮人家的女孩帶進寺廟,名義上是讓其嫁給神或充當“神的侍女”,但實際上她們只是僧侶的“私有財產”。或者淪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