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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須臾,整上席來,器皿精潔,珍錯俱備。孝移道:“老弟如何知今日有客,如此盛設?”春宇道:“我以實告,若是賤內那個烹調,也敬不得客。是我先在會上買粽子時,已差人回城中,到包辦酒席蓬壺館內,定下這一桌席面。”潛齋道:“太破費。”春宇道:“見笑。”三個學生席未完時,都放下箸兒,春宇道:“你們既不吃,可向後邊吃茶去。”三個學生去訖。

少刻席完,孝移道:“這老侄如何讀書哩?”春宇道:“這街頭有個三官廟,是眾家攢湊的一個學兒,他娘怕人家孩子欺負他,不叫上學,我沒奈何,自己教他;我的學問淺薄,又不得閒,因此買了幾張《千字文》影格兒,叫他習字,不過將來上得賬就罷。”潛齋道:“這個便屈他。”孝移道:“錯了。”王春宇是個做買賣的精細人,看見二位光景,便嘆道:“可惜離姐夫太遠,若住得近時,倒有個區處。”孝移道:“再商量。”

宋祿、德喜兒吃完了飯,來催起身。孝移叫兩個學生上車,只聽得後邊女人聲音說:“還早哩,急什麼?”又遲一會,婁潛齋、譚孝移謝擾,同兩個學生一同上車,王春宇送至大門。

回來,向女人曹氏說道:“今日譚姐夫意思,像有意照管隆吉讀書哩。”曹氏道:“我適才問端福兒,他一個學中,只兩個學生,我也就有這意思。明日治一份水禮,看看姑娘,我跟姑娘商量。他姑是最明白的人,他家是大財主,咱孩子白吃他一年飯,他也沒啥說。他姑依了這話,內軸子轉了,不怕外輪兒不動。”春宇笑道:“譚姐夫不是我,單聽你的調遣。”曹氏道;“你不說罷,你肯聽我的話些,管情早已好了。”春宇道:“譚姐夫意思,是念咱爹是個好秀才,翁婿之情,是照管咱爹的孫孫讀書哩。”曹氏道:“你明早只要備一份水禮,叫一頂二人轎,我到姑娘家走走。”

到次日,春宇果然料理停當。曹氏吃過早飯,叫小廝挑著盒子,隆吉跟著,徑上譚宅來。王氏聽說弟婦到,喜的了不成。

打發轎伕盒子回去,要留曹氏住下。曹氏要商量孩子讀書的話,也就應允道:“住是不能住,晚些坐姑娘的車回去。”說了些婆娘瑣碎家常,親戚稠密物事,隨便就提起隆吉從婁先生讀書的話:“還要打攏姑娘一年。”王氏道:“多少人吃飯,那少俺侄兒吃的。他三個一同兒來往,也不孤零。”曹氏見王氏應允,因說道:“不知譚姐夫意下如何?”王氏道:“我與他商量。”叫德喜兒到前客房看看有客沒客。德喜說:“沒客。大爺與舅爺家小相公說話哩。”王氏遂到前邊,欲商曹氏來言。

孝移見王氏便道:“這學生甚聰明,將來讀書要比他外爺強幾倍哩。”王氏見話已投機,遂把曹氏來意說明。譚孝移道:“極好。”王氏道:“你既已應承,這婁先生話,你一發替他舅轉達罷。”孝移道:“前日先生在會上回來,不住說‘可惜了這個學生!’我一說也是必依哩。你只管回覆他妗子。”王氏喜孜孜回來,向曹氏說了一遍。曹氏便叫隆吉兒:“你姑娘叫你在這裡讀書,休要淘氣,與你端福兄弟休要各不著。”又向王氏道:“他費氣哩,姑娘只管打,我不護短。隆吉兒你想家時,叫德喜兒三兩天送你往家裡走走。天色已晚,咱回去罷,再遲三兩天,便來上學哩。”王氏挽留不住,只得叫宋祿套車送回。

又遲了幾天,只見王春宇家小廝送鋪蓋,說:“明日隆相公來上學,先對譚姑爺說一聲兒。”到次日,王春宇引隆吉到,見了姐姐、姐夫,說道:“多承姐夫關切,叫小兒拜投名師,還要打攪,真乃謝之不荊”孝移道:“本乃至親,何出此言。”

王氏道:“不用叫他妗子牽掛,我的侄兒就與我的兒子一般。”

春宇道:“我也不肯白白的虧累姐。”譚孝移便叫德喜兒,到廚下討一桌碟兒,送至園中,稟師爺說,今日王相公上學哩,刻下就到。又替王春宇辦了酒席,才引隆吉上碧草軒來。

王春宇見了先生,便施禮。潛齋道:“前日厚擾。”春宇道:“有慢。”又說道:“小弟是個不讀書的,諸事不省,多蒙家姐夫見愛,容小兒拜投明師,我不知禮,只是磕頭罷。”

懷中摸出一個大紅封袋,是贄見禮,望著師位就叩拜。潛齋那裡肯受。行禮已畢,叫道:“宋隆吉,來與先生磕頭。”隆吉行了禮,便與婁樸、譚紹聞一桌兒坐。

孝移吩咐德喜兒將酒碟移在廂房,邀潛齋、春宇到廂房一坐。三人同至廂房,德喜兒斟上酒來,孝移道:“適才賢侄行禮,老弟叫什麼‘宋隆吉’,我所不解。”春宇道:“因為兒女難存,生下這孩子,賤內便叫與他認個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