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結果。
只要她在西綏一日,將來,她就會不斷地聽到身邊的人說起蕭世子與穆氏女的伉儷情深,他們如何般配云云。她一點都不想留在此處。
“不必心有不服,林平伯無恥小人,贅言無益,單說夏侯孝,我若沒記錯,當年十三名勳貴子弟跪在公主殿下求娶,其中一人便是他。公主拒絕之言說得毫無餘地,狠狠駁了夏侯家的顏面,他若是擄了你去,手段之陰邪,可以參見不久前被他當眾下令施以木驢之刑的長嫂。”
夏侯孝的長嫂朱氏是為了沖喜才嫁給他的病藥罐子兄長,成婚十載,守寡九年,不甘寂寞,下藥勾引夏侯孝,想與他成歡喜事,將來改頭換面,侍候蕭侯孝,不料蕭侯孝曲意答應,回頭當眾來讓人目睹朱氏在其跟前寬衣獻醜,觀者如堵牆,都目眥欲裂。
回頭蕭侯孝大仁大義,讓朱氏當眾騎木驢而死,死狀可怖,血流滿地,令好些目睹的婦人連做了幾日噩夢。
而東郡晉州的男人還為此拍手叫好,說不貞不潔的婦人,活該當眾受刑。
嬴妲一想到,忽然就畏畏縮縮地如一隻鵪鶉,乖乖地收斂了羽翼,不言不語了。
蕭侯早料到她怕死,他心裡想道,一個亡國公主,在世上無依無靠,還四處遭人追殺、哄搶,至今苟全,那不是貪生怕死是什麼?
“你去前,我有一事問你。”
蕭侯又道。
嬴妲慢吞吞抬起了頭,她似乎還沉浸在對蕭侯孝殺親嫂的恐懼之中,猛不丁被蕭侯這麼一看,竟看出她一股憨氣來。
她本來瞳仁便生得大,眼白較一般人少,顯得明亮剔透,但也因此為她這股富麗皎豔之態添了幾分呆笨之意,格外引人憐惜。
蕭侯沉吟了片刻,話臨到嘴邊,變成了別的:“你喜愛蕭泊麼?”
嬴妲雙頰緋紅,呆呆地點了點頭,怕還不明白,又輕輕“嗯”一聲。
蕭侯似乎很是快意,宛如大仇得報,“如此,將穆女嫁給他,老父我也安心了。你走吧。”
嬴妲愣住揚起了眼瞼,原來蕭侯是這個意思?
跟著她便被拽起來一把扯走了。
她一走,嬴夫人後腳便跟了來,將嬴妲素手拽住,嬴妲正失落著,不知道離開兀勒之後天下之大能去哪,嬴夫人這時站出來,說願意接納她入府,若是她嫁不成蕭弋舟,以後便與蕭弋舟以兄妹相稱,日日抬頭不見低頭見,一口一個“兄長”氣死他。
這誠然是句玩笑話,嬴妲會心一笑。
嬴夫人拉她過去說了好半日話,末了愁眉不展地說道:“我始終覺得,還是你更配我兒弋舟。”
穆女眼下下榻於琅嬛軒,但嬴夫人說到這話,並沒有忌口,反而接著又道:“我看人,不問出身,不問過往,只問他的心。我生的兒子,他什麼我都明白,脾氣執拗暴躁,心思時而細膩如發,時而粗壯大條,又愛鑽牛角尖,過了這陣兒,你真離了他,他又渾渾噩噩不知終日,按捺不住要去尋你。”
“那三年在北漠抵抗外辱,算是自我放逐,儘管境況兇險,我從不說一句話歹話。因為我寧願他在戰場上出生入死意氣風發地活,也不願看到我的兒子為了男歡女愛鑽進死巷,磋磨度日如一具走肉。”
“沅陵,倘或你對他還有心,聽姑母一句,留下來。”
嬴妲呆呆地聽著,不知該怎麼回答。
她沒法此時給嬴夫人保證。
嬴夫人不是攜勢壓人的人,但這一回偏偏不肯讓嬴妲如此走了,又提議道:“若你不信,咱們試試。”
要如何試?嬴妲呆滯著凝然不動,嬴夫人將一盒茶點揭開,“我聽說了,滄海閣幾個丫頭待你不好,回頭我尋她們不痛快去。不過你不必多心,她們脾氣直了點,若是明白你的委屈,不會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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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在侯府,日復一日地配藥,因為要走了,怕蕭弋舟傷勢病情再有反覆,她將所有能復發的可能都想了,依照蘇先生留的醫經,配方給府中兩名耆老看,他們都是幾十年老大夫,鑽研頗深,觸類旁通。
其實,已不必嬴妲再留下來看顧他的身體。
穆紅珠時而到滄海閣來,她武藝精湛,在花園裡與蕭煜切磋,打得枝折花落的,蕭弋舟在一旁聽音觀戰,三人氣氛融融,嬴妲在一旁路過,也不願再多看一眼。
蕭弋舟的雙目被草藥浸過的錦帶泡著,日日輔以內服藥療傷,不出幾日,氣色紅潤鮮明瞭許多,上下齊齊鬆了口氣,醫士看診,都說藥方有奇效,以後應當不會再有毒性反覆的危